花仲穆 文學部落

密室的暗霧浪漫裡，我淡淡地靠在她的肩上。
完全的放鬆，像是個孩子一樣，雖然表面上，平淡至極。
但心裡卻有一種無比的悵然。
那種感覺，我不會形容，或許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吧，
從來沒有過的。
我只是肆意的享受著溫暖(柔)。


為什麼想靠在她的身上呢？
為了男女異性間的吸引嗎？還是……
其實，我不是很懂，心裡只有一種好奇，之後想要更進一
接觸的感覺，什麼方式都好，只要能離她近一點，了解她
多一懂，那麼，我是願意的。
所以儘管此刻，我看來像極了一個未經世事的混混，我還
是不在乎。
為什麼？因為我在乎的，其實是她的每個細微間的反應。


靜靜地、細細的，聽著她每一次呼吸的交替。
隱約中，似乎……我探究到的，竟是一種無止盡的滄桑。
於是，我問她。
『妳，寂寞嗎？』
「……」沒有回應的，她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接著，捻熄了根煙拋了出去。


曖昧？
原本應該有的，只是今天面對的這個女人，除了深刻的孤
單外，我沒有任何想法，因為即使是兩個人身在一個私密
的空間裡，我還是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甚至，她在我的面前啊，此刻，我很清楚的就能聞到她的
髮香，可以看見她的服飾，但我仍無法確定，這個見面不
到二十分鐘的女孩，是否真實的存在這呢？


當然，這樣說或許夢幻了些、胡思亂想了點。
因實際上，在我真實的眼光去看，外表上，她跟一般女孩
沒有兩樣，而正確地換句話說，她長得也不是很漂亮。
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罷了吧。
但不知為何，她的眼神，是呆滯的，而誇張一點的講法是
，我看不到她的目光，到底，是注視在哪呢？


另外，令我感覺不到她存在的一點是，是她的聲音。
我倆明明不是正處在ＫＴＶ包箱裡，引歌高唱嗎？
在這個空間裡，除了完全的寂寞的空氣外，似乎，我感受
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所以，是的，她從頭到尾，在我的心靈中，好像都不曾存
在過。


怎麼會這樣呢？
我不懂，可是真的，我好想懂她，好想好想。
更尤其是，在聽過她的故事之後……


※


在見面之前，我們一直相隔在冰冷位元傳輸的兩端。
可能是真的習慣了吧，我麻痺了，而且不願意相信在網路
上的任何事物，可以影響我的生活，甚至讓我現身。
不過，在聽過她的故事之後，見了面之後，我完全改觀。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孤單的人存在著呀。
雖然說，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不過，我的想法總是這
樣的。
人吶，之所以賦予其價值，不過只是在乎與被在乎嗎？
或者說，依賴著男孩，或著說，是依賴著女孩。
感覺上，每個人都不例外地，只是赤裸裸的彼此追尋著需
要與被需要。


而她呢？她給我的感覺是，她只需要自己的影子，只要能
保留自己，那一切便已夠了。
這樣，似乎模糊了點嗎？或許是吧，但我只是並不想將它
具體化的描述而已，相信我，這絕對是意願問題，而不是
能力問題。
因為我想，如果她願意的話，我會願意完整的紀錄下，有
關她的一切記憶。


為什麼，我可以的不是嗎？這樣一個活生生的故事，就這
　　　　 樣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等著我一頁頁開啟，翻閱。
所以，請恕我，並不願意與大家分享，關於她的一切。
因為那實在是太悲哀了呀。
以文筆來說，我並不願意拿一個完全真實的故事，去換取
任何一個讀者的眼淚。


※


　曾經，在她的身體裡，存在著另一個小小的，會動的生命
，在知道之後，從簡單的冰冷傳輸中，我狠狠的哭過一次。
當時，很直接的，那種感覺透過數十公里外的距離，之後
輕易地穿過了我三百多度的鏡片，讓原本平靜至極的我，
突然陷入了一種，眼淚根本就完全失控的情緒。


是什麼感覺呢？
那是不需要體會的，只是透過單純的文字，就有一種莫名
其妙的電流，穿透著全身，竟只是瞬間的顫動溶解然後，
　　　　 鼻子一酸，眼淚就不知覺的落了下來。


『曾經』？是啊，那是個曾經，曾經的生命……
而那個生命，在她親手結束之後，甚至，她還親眼看著他
流出自己的體外。


令人頭皮發麻嗎？
是的，就連此刻，她身在我旁邊，敲著冰冷的鍵盤，我還
是不禁紅了眼框。
因為，她是如此的年輕呀，講一句真的，我甚至還比她年
長幾天！


她是怎麼承受的呢？
　　　　 我曾經看過她寫過的文字，她明明是個很有想法，很細膩
的一個女孩啊。
或者，這樣說吧，之所以在網路上遇見她，也是因為曾經
，她給了我一種，無可救藥的感性。


在我知道一切之前，我問過她，妳的文字，為什麼看起來
這樣的悲傷呢？
還記得，她是這樣回答的吧，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悲
傷，更不會想遠離，因為，只有那樣，她才能感覺到些許
，存在的價值。


當時，我並不懂，只有一種完全摸不著頭緒的感覺。
不過，直覺上，我感覺到，她有一個故事，很特殊的。
因此我主動的接近她，關心她，盡其一切地，想要挖掘這
個，在我生命中從不曾出現過的盲點。


※


今天，我們終於見面了，終於……
但是在同處一個空間下，卻仍然感覺不到她的情況下，我
想起了那個點。
原來就是這樣的嗎？
之所以，不願意消逝悲傷，單純只是想證明，曾經在她身
體內，存在過的生命。
而同時，我想起了痞子蔡寫過的幾句話。
以下，除了引述外，我小小改了一點。 　　　　


『也許最令那個女孩感到悲哀的，不是悲哀的記憶一直不
會抹去：而是當她想到他時，竟然已經沒有絲毫悲哀的
感覺。是的，她不想逝去的，不只是這一輩子的光陰，
還有那曾經痛徹心扉的記憶。』


想完的此刻，我才驚訝地發覺到，我離不開她了。
我真的很想，再了解她一些，想要讓她不再受到任何一絲
的傷害，用任何方式也好，我想要一輩子。
曖昧點說吧，我說過愛她，真的，我很愛她，徹底地，完
全地，愛上了她的悲傷。


曾記得有人說過，這個世界上，每個人只有一次達成夢想
　　　　 的機會，更或者說，真的有所謂的『如果』這兩個字。
那我會希望，如果可以忘記，我會希望她永遠失憶那段過
去。
而這樣的我，偉大嗎？


不，不的，我並不偉大，只是，每當我想到，當然我感受
到她打出字句而有所感觸時。
我知道，那單純只是她的文字及記憶罷了。
然而，世界上存在著『如果』，或者『早知道』嗎？
我知道沒有的，不然，世上可能就沒有遺憾了。


倦，此刻我只有一種很疲憊的感觸，只想早早逃離這裡，
然後找個地方，慢慢的宣洩，在今天見面之前，見面之後
，對這名女孩的全部悲哀。


我哭了，淡淡的滴下淚水。
而她，似乎看見，像是撫摸孩子一般，整理著我的長髮。
她讓我完全地，沉溺在她的肩上。
最後，她若有似無的說了一句，今晚，一起睡，好嗎？


說真的，這句話，真的令我感到發笑，一種十分的模糊，
反覆在我的腦海擺盪著。
我告訴自己，為什麼不呢？即使只是一句單純的玩笑。
因為，我知道這樣，會讓我們的關係，變的十分複雜。
因為我，沒有任何可以保證她幸福的方式。
我沒有能力，同時也感到悲哀，因為畢竟，我實在不想讓
她，在任何的情況下，因為我而遭到傷害。
是寂寞也好吧，是孤單的慰藉也罷，至少，此刻的我都不
想。


於是，我騙了她，半開玩笑似的。
『妳啊，不要說是因為類型吧，就連長相，我都不會要妳。』
說完，我偷偷看見她稚嫩的笑容。
是試探我嗎？我不知道，但如果是的話，我想我過關了。
「呵，我是說，今天晚上，我們〝一起〞睡在網咖好嗎？」
是的，在那同時，我會心的笑了，並把剛剛的那句帶有暗
示的挑逗，完全的消逝。


　　　　 因為我知道，她也同樣關心我的，不會希望我流落在網咖
過夜，而她，也會對我付出相同的疼惜，即使是要她委屈
自己陪我餐風露宿，也是一樣的。


瞬間，我真的好想告訴她，我好愛她，真的。
不管任何形式的愛，我就是愛，愛是不需要理由的。　　
而愛，愛就愛吧，至少錯也不會是因為遺憾……
最後，那晚，她離開了。


爾後
據說她遠走了，遠遠地離開我的世界，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而最後的記憶是她低沈的歌聲，
在煽情過後，
悲傷有餘。



　　　　　　　　　　　　　　　　　　　　　　　　 2003.2.19
BY h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