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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


淚快速的墜下,碎了……
妳收的到我的眼淚嗎?


by hni


又失眠了。

在迎向1983年的前一個禮拜,連續七天。

我過著即使是依靠安眠藥也不能入睡的日子。




失戀了,從我們班的瘦皮猴被拒絕後開始。

我莫名其妙的跟著感覺到失戀。



而當失戀這個字眼,就這樣平白的闖進我平淡的生活時,

除了不斷的失眠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思念了。





我是個平凡的國三生,讀和尚學校,是一個普通到不行的學生。

剪著一頭俗氣到不行的短髮、長得也不高,就連國定假日也都正

    經的穿著卡及褲,還有白長袖襯衫去學校自習的人。

沒有交過女朋友,成績也不是很好。

說穿了大概就是人們常說混吃等死的那種傢伙。

所以當我看見喜歡的女孩子時,總會很安份,一定追不上的。

我充份有這種自知之明。




回過頭,說說那個女孩吧。

知道她已經很久了,即使那段時間,我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每天她都總會揹著書包,綁著可愛的辮子,穿著黃色的太陽制服,

深藍色平膝的百摺裙,在7點10分的時候出現在等待校車的地方。

而隔一條街的對面,則是我等待公車的地方。




而一般來說,我正常上課的公車時間是6點40分。

所以理論上,我是不可能遇見她才對的。
 
除了遲到,還有……絕對刻意的遲到之外。




但其實看著她,只是我每天上學的興趣而已。

    一種不知道什麼時候,所養成習慣的興趣。

她注意過我嗎?我不知道。

至於我到底是哪天發現她的?大概是一年前開始吧。

正確的日期我忘了,真的忘了。

我真的只是習慣這樣每天看著她,偶爾見她皺著眉頭,偶爾看見她笑。

    只要這樣我就會感覺相當滿足了。




    因為對我而言,她是個漂亮的女孩。

除了我媽還有電視明星之外,絕對絕對漂亮的女孩。   

雖然我不會形容,但應該是這麼說得才對。

若五燈獎只有五個燈的話,她就一定是狠狠破錶的七個燈。

若依電腦等級的話,她就一定是超級電腦的那種。



所以我想我大概很喜歡她才對。

    即使,她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半句話……

    而我仍然可以為了她,每天錯過早自習的考試,然後被老師還有父母

    罵得臭頭。



只是那時我仍然不敢過去跟她說上一句話,我對她的認識僅僅於某次

,稍微走近看見她的學號而已。

    我知道她大我一歲,是高一生,而且她的學號很浪漫很好記,5201314。



某天,也就是任何一個可以取代的日子。

哪根筋不對勁了,我開始在每個見到她的日子裡,寫信給她。

    雖然內容乏善可陳,不外乎就是日記流水帳之類的鎖事,還有想跟

她說的話等等……我便覺得很浪漫且滿足了。




別笑,在我那個年代有勇氣作這種事的人,不多了,真的不多。

笑的人都應該都不會懂的,不懂那需要多大的勇氣。

更尤其是我提起勇氣,特別為她去訂作了一條,帥氣流氣的喇叭褲

,更破天荒將自己的頭髮,留成長髮至可以中分的時候。

除了師長們罵我叛逆、不知長進之外,大家都在笑我。

不懂這樣真的很酷!


可當時我已經快要畢業了,生命中除了考卷之外,還有更多更多的考卷。

只是當時的我,仍然沒有跟她說過半句話。

而她一點都沒有變,始終綁著那條辮子,穿著太陽色的制服,還有深

藍色的百摺裙。




該過去跟她說話嗎?

在我生日的那天,拿著近兩百封信的我猶豫著,腳步遲疑。

也許收到信的時候,她壓根就會覺得我莫名其妙。

要是她生氣了怎麼辦?



就這樣我畢業了,雖然跌破大家的眼鏡考上了竹中,卻依然沒有上第一志願。

在我的觀念裡,真正的好學校是要男女合班的那種。

    至於那個女孩呢?我不知道。
 
    那時的我,信一封也沒有拿給她,也沒有跟她說過任何一句話。

而上了高中以後,則意味著我不再有遇見她的機會。

從這階段分開,然後失散,永遠都不會再有交集。


不過也幸好因為如此。

因為我上的高中仍然是和尚學校的緣故,所以她依舊是我心目中除了母親還有電

    視明星之外,最貼近現實,也最喜歡的女孩。




上了高中以後的日子,除了腳下穿的那雙耐吉球鞋外,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的頭髮還是中分,穿的還是喇叭褲。

    每天寫一封信給她的習慣,也還是一樣沒有改變。

即使,我再也看不見她。

即使,我從來都不曾跟她說過任何一句話。



隨著日子不斷過去。

    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想念她,好想她,想她……   

於是哪天,在我終於發現自己班上的瘦皮猴,拿著一張情書興高彩烈的時候。

我感到不屑,這種事情,老子一年前就幹過了,有什麼好高興的。

    有本事拿得出去再說吧。


但我想不到的是,隔天。

瘦皮猴不但真的拿了出去,而且還炫耀的拿著一張隔壁學校女孩子回信,就此

贏得了全班的另眼相看。

雖然拆完信之後他哭了,哭得很丟臉,不過還是沒有笑他。

因為他很有勇氣,沒有人會笑他懦弱。



看著看著,我想起了國中時代的我。

大家都在笑我,笑我。

那個時候我以為沒有人懂我,自以為叛逆,自以為浪漫……

卻不知道自己愚蠢的可以,就連現在也一樣,連她的名字也一樣不知道。



於是哪天,我更叛逆,更浪漫的翹課了。

那是生平第一次,連請假都沒有,拎著數不清的信紙,就直接跑回家的翹課。

因為我想見她,好想她,想見她,想她……


那天天氣很好,氣象報告說今天萬里無雲,刮颱風還是下雨的機率近乎0%。

7點,準時的時刻依舊,我待在熟悉的對面等她,長髮中分、穿著喇叭褲,

    手上捧著無數張信紙。

 
7點5分,我想著自己該跟她說些什麼呢?

    對了,跟她要家裡電話吧,我希望以後經常可以聽見她的聲音。


7點8分,只剩兩分鐘了……

心情很緊張手心冒汗,就是今天了,我將跨越這條馬路,跟她說話。

除了問她名字之外,至少還要跟她聊一下天。

聊什麼都好,都好。


7點10分,她沒有來。

也許她是睡過頭了吧,遲到一下子沒有關係,我這麼告訴自己。


7點13分,黃色的太陽制服,深藍色平膝的百摺裙,從街角轉彎而來……  


    我終於跨過了那條馬路,迎了上去,只是眼前的這個人卻不是女孩。

不過也還好,因為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我至少也已經看了一年以上,

她是女孩的同學。


『請問一下……』我的腦海正思索著該怎麼說呢?

「有什麼事嗎?」

『請問一下,經常跟妳一起上學的那個女孩子,今天怎麼沒來,是感冒

請假嗎?』我故作輕鬆的說。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這站的校車線,一直都只有我坐,

並沒有其他同學。」

難不成我離開的這一年,她已經轉學了?

也許是吧,但能問出她的名字,或者是聯絡方式總是好的。

    
『我指的是,妳高中一年級經常跟妳一起坐校車的女孩子。』我比出莫

約160 公分的高度,『差不多這麼高,每天都綁著辮子,長得很可愛的

那個女孩。』回憶著她的模樣,我盡可能的問著。



「我想妳可能記錯了吧,我從一年級開始,就一個人坐校車啊,對了,

我記得你了,你不就是每天在對面等車的那個男孩子嗎?」



怎麼可能?這是怎麼一回事。

『嗯,我就是那個男孩子,我一直想跟那個女孩子說幾句話,所以能不

    能再請妳仔細回想一下……對了,她的學號是5201314。』

「5201314,1314……」她不斷默念著這個學號,接著十分驚訝的問:

「你說你去年有看見筱媛,什麼時候?」







    原來她叫筱媛?真是個好聽的名字,跟她很配。

    起風,天空應景的飄起細雨來了,奇怪,今天不是不會下雨的嗎?









  


『以前每天上學的時候都會看見啊,她轉學了嗎?』我問。

「不可能,筱媛在高中開學的第一天,早就因為出車禍死亡了,你怎麼可

能還看得見他。」她說完之後,校車跟著來了。







什麼!!那我去年看見的到底是?

    天空下起大雨,而我眼淚也跟著快速的墜下,碎了……



夾雜著狂風,那場徹徹底底的大雨,淋溼了我的長髮、喇叭褲。

更吹散了從去年到現在,我每天寫給女孩的無數張情書。





模糊間,我似乎又看見女孩……

    她還是一樣笑著,綁著辮子,身上穿著同樣的服飾。

對著矇矓的影象,我明白了一切。



我想,我是沒有辦法跟妳說上任何一句話了。        

大雨淋濕了信紙,裡面的字跡也一定全暈開了吧,





那麼挾雜在這場大雨,所留下的眼淚,妳收的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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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仲穆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