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尾聲】


<<第三年>>


黃澄澄的微弱燈光下，我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間內，我點了根煙，
慢慢翻起了照片。


「聖軒，你抽煙？」劉瑾一臉驚訝的看著未曾抽煙的我。
「戒三年了。」
「照片的女孩子是？」
「她。」
「她？你準備要回去了嗎？」
「嗯。」
「回去吧，她應該還在等你的。」
是嗎？三年了，和佩蓉錯過的這三年，她還在等我嗎？我一直不
斷的想著。


三年裡，我一直都有收到她的信件，只是那真的很少，除了過年
、生日、聖誕節，這三個節日肯定都有收到她的卡片以外，其他
的信件也就真的很久很久才有一封。
然後隱隱約約的..心底一直有個聲音，打通電話給她吧。
結果呢？我嘗試打過她的電話，電話卻一直沒有接通。


嘟！嘟！嘟！手機響起來了。
「聖軒，你要的機票買好了。」
「嗯。」
「需要多帶些什麼回去嗎？」
「不需要了，我只是回去找個人。」
「很重要的人嗎？日本很多人等著你呢。」
「嗯，不要告訴任何人，只要把我回台灣的消息封鎖就好。」


掛斷經紀人的電話後，我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行李，就這樣準備飛
回久違的台灣了。
「你還回來嗎？」劉瑾提著行理，在背後問了一句。
「或許吧。」笑一下後，我走了。


飛機起飛的時候，我褪去了一身的西裝，換上一般正常的適合
　　　　我年紀穿的衣服，才突然覺得掛念..因為，當看到身份證上的
年齡還只是停留在學生的數字時，我想著，我可以換上制服嗎
？沒錯，我才只不過是23歲的小伙子。


<<台灣>>


我回來！在飛機上看到台灣上空的風景時，那種熟悉又親近的
感覺，真的，我說不出它美麗的萬一。
下了飛機後，我很快的回到住處取回了愛車，然後一路往台南
的成功大學奔去。
就這樣，我一個人在校園隨意的逛著。
以前的感覺還殘存嗎？似乎是的，在那個同時間裡，我找到了
目前正在讀研究所的阿倫和書哲。


「你──」
「我回來了。」
「太晚了。」
「什麼？」
「跟我來吧。」
剛回到台灣的我，一切的感覺都還不是很清楚，但..我的下意
識卻似乎告訴我一切卻已經結束了。


<<墓園>>


不久後，我們三人走到墓園，那上面刻的名字是──梁佩蓉？
而且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前？
「這怎麼可能？」


「三年前得知佩蓉自己也得了遺傳性的癌症以後，便已經知道
離生命的終點不遠了，但她深怕你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就忘
記你們彼此的那個約定，於是她早早寫了兩年以來的卡片..
..你知道嗎？她一直陪著你。」


什麼？一切來的太快之後，我慌了，慌的連一滴眼淚都連不出
來，而呼吸與喘息之間，就好像是燃燒著空氣般的熾熱。
「這是佩蓉留給你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阿倫說完後，頭也不回的就和書哲一起走了。
是絕望嗎？顫抖的雙手，似乎顫的連拆開信封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著墓碑上熟悉的照片，終究我還是忍不住打開。


Dear聖軒：

相信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或許是害怕吧，你知道嗎？我好怕，好怕，怕你忘記我，忘
記一切，於是，我自私的選擇用靈魂陪伴著妳。

你能察覺到我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的心正在滴血嗎？因為..
我一直不斷的想著，當我平靜睡著的時候，極有可能就這樣
悄悄的去了，是吧，其實我不是害怕面對逝去，而是我還沒
有準備好..真正失去你的那最後一秒。

當所有的思念都停止的時候那是怎樣的感覺呢？我不知道，
因為我只是如影隨形的跟著思念期待每一個明天的日子，但
我是知道的，我根本等不到三年，等不到和你見面的那個約
定。

如果在我死之前，能帶走些什麼，那我選擇的是，你在面前
獻上深深的吻。你能察覺我的無奈嗎？因為現在陪著你的是
在天空望著你的天使。

深愛你的天使 梁佩蓉


看完那封最後的情書後，我..哭了，哭的十分的徹底，似乎
是要把一輩子在心中壓抑的淚水，全都傾瀉出來一般，我輕
輕走到佩蓉的前面去，我告訴了她一聲：


「我愛你，無論過去、現在。」


<<過了幾年後的晚上>>


那天以後的日子裡，彷彿只是一直規律的循環著，但......
我想永遠忘不了她的吧，因為當每個夜裡打開堅硬冰冷的按
鈕時，日復一日的生活還是絲毫沒有改變。只是多了，多了
..多了點落寞，多了點心酸，更尤其是天邊的那一班飛機疾
然的畫過水泥叢林的時候，所有流動的人群，就像是ＤＮＡ
觸電的火花一樣，只是瞬間閃耀的發光後就消失了。


　　　　　* 水泥叢林的人們，就像是ＤＮＡ瞬間觸電的火花一樣 *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