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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從背後看向發端


夢裡,我困阨在人群熙攘的光影穿梭之中,兀自
失去顏色淡入背景,一紙尋人啟事的張貼過眼成了登
報作廢的宣告;行人陌生的面孔夾雜著熟悉的喘息;
最後的擁抱緊緊地壓縮彼此厭倦的祝福;霓虹燈放肆
的閃爍著妖惑的光點;迴轉處,你的背影拉長所有的
間距,遠遠地牽繫我。

  我自夢中望向夢外,竟然都是你。


命案發生的第四天。
因為鄉下對於這類特殊事件比較保守的緣故,因此告別式就在明天
,採用火葬。
熟悉的家裡,房間擺設依舊一成未變。
彷彿就在這麼短短數天,大哥便已像是經歷了幾番死去活來,承受
了極大極大的壓力。
只見他的眼裡充滿著血絲,菸灰缸裡的屁股從來少過。


而這幾天,淑慧總是安靜的待在一旁,默默協助著喪禮的各項事宜。
她的模樣似乎一切還好,外表依然是非常整齊乾淨,不由得給人一
種安心且心疼的感受。


從頭到尾,這場喪禮都可以稱得上是熱鬧非凡。
在最後一晚,軀體陪伴他們的最後一段,我躲在一旁從頭到尾見證
著這一切。
好像是想等待著什麼,可仔細一想卻又好像根本沒有。


清醒地我自覺,深恐自己會在生命的焚化中,會變得一無所有,而
無法為這悲歡離合,喜憂聚散的塵世留下一些什麼。
瞬間,我突然懷念起人間的一切,比方說,七情六慾那一回事。


榮耀、功名、權利、愛情,回顧這一生我幾乎什麼都曾經擁有了。
而今,當發現全都失去的同時,瀟灑如我,還是很捨不得那美好的
感覺。
可是又留下了什麼?當時間過去,人們留下記憶的同時,也慢慢遺
忘了回憶。


活著的時候,實在很難想像曾經擁有或錯失過什麼,甚至於無法分
辨什麼是自己真正在意的,只是庸庸碌碌地穿梭在生活時空的間隙裡,
自以為是的汲取一些原本就不在意的東西,還將它保存成來日的負擔。
我想起了佩蓉。


年輕時代跟她一起窩在小套房的那段日子,雖然辛苦卻也甜蜜,即
使沒錢也從來都不曾抱怨過什麼,或許有的只是懷才不遇罷了。


至今我仍然記得,當初的我們窮得連床都買不起,冬天來的時候只
能抱在一起睡在地板,即使只有一台小50也仍堅持每個星期載著佩蓉到
都會公園看夜景,現在想來,已經太過奢侈了。
我到底已經多久沒有去了呢?忘了忘了。
總是記得,每當沒錢吃飯的時候,即使一碗泡麵或者是一塊簡單的
麵包兩個人分著吃,也總會堅持自己的理想,讓笑聲留在走過的每一條
街道上。


每天,我們都窩在房裡創作至三更半夜,沒錢買書就去圖書館借,
肚子餓了就吃,渴了就喝,情慾來時就毫無保留瘋狂的做愛,在完成作
品時,也總會拿給對方指教。
那個時候啊!日子過的很快,很開心,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就
是年輕衝動,很有志氣的樣子呢!
但彷彿,已經離現在很遠很遠到簡直無法想像的地步了。


自從我們漸漸不再年輕,身上背負的壓力更重,褪變成所謂的大人
同時,這才想到未來該何去何從。
只是啊!幹,為什麼人一定要想到未來,只看著眼前就不行嗎?
世事無常,不就是這麼回事,就像我在莫名其妙的死後,那些懷抱
著的什麼遠大的夢又到哪裡去了?


又比方說,當我用一年心力寫下一部驚世鉅作的同時,讀者卻用不
到三小時的時間讀完,那麼請問,其他的時間都到哪去了,藏在文字裡?
我的思想全在裡面啊。
而如果沒有人懂,如果什麼都沒確實的留下,又為什麼創作?


想來,當初寫不出任何文字時,就是迷惑於這種無聊的問題吧。
我總是花費整夜的時間試著思索一些自以為嚴肅而神聖的大事,而
也總是慚愧的發現那和發呆並無差異。
於是寫不出東西的同時,佩蓉卻已經確實朝正常的軌道的前進了,
即使,那時的她已經完全都不創作。


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看著書櫃裡擺滿著我的著作,各種類型都
有。
還真不知道如果民眾得知我死的消息,會有什麼反應呢?
也許會難過或覺得可惜一下子,或者瘋狂一窩蜂搶購我留下來的作
品,就像是趕搭流行一般,但可笑的是,我從來都不是個流行啊!


呵,也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正如同每天翻開報紙看到的刑事案件
一樣,每天都死人,誰又有心力在乎誰是誰呢?
老實說,一個走純文學的作家實在不能算是公眾人物。


不知不覺間,將視線停留電腦桌前,在想想也已經好幾天沒有上網
了,還真不知道有沒有人覺得奇怪,還是已經開始討論了哩,實在好奇
的緊。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電腦卻突然像是跟我有了心
靈感應一般,開啟了網頁,而當我看到首頁的奇摩新聞時,我震驚了!


「死者黃聖飛,年紀26歲,幻滅夢碎經技公司招牌寫手,曾出版過
數部炙手可熱可的暢銷小說,為國內首屈一指的作家之一,在國內外皆
擁有一定程度的讀者群,知名度頗高,日前疑似於租賃住所遭到殺害,
死因未明,目前警方已經成立專案小組,並針對特定嫌犯擴大調查當中
……」



只是簡短的一篇報導,被放置在網頁上不起眼的一角,但我實在吃
驚,這樣一來我認識的朋友不就全都得知我已經死掉這件事了嗎?
另外還有一件事,為什麼我明明沒有觸碰到電腦,而畫面卻能隨著
我的意念操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禁想起現在身上擁有超人的移動、飛行等,凡人無法想像的能力。
難不成靈魂是會透過某些觸發事件而進化技能成長的嗎?
想及於此,我將眼神凝聚至集中一點,並注視著手上尚未點燃的煙。


不意,就像電影一樣跨越了數道畫面,而衝破繚繞煙火竟就這般飛
顫了起來。
又陸續試著隔空取物,漂浮……馬的!這簡直就是超能力啊!我不
禁大叫。
只是這種興奮的心情始終沒有持續很久,就算是這樣又能如何?
沒有任何人會知道的能力,實在是寂寞,倒是不知道能不能實體化
呢?用在人身上管不管用?


因為不知道使用上有沒有什麼禁忌還是其他什麼的,所以暫時還是
不要輕易使用吧,更何況這項意念能力方面,我也根本都還不太會控制
就是。
不管了,還是先上網吧,緩緩將意念傾入,我很快上了無名小站!

4.2


  我在左手無名指與中指之間
一個不很明顯的地方
烙下了一個不很深也不很淺的痕印

 ──將那水泡弄破
   汁液自我的指縫間滲出詭異顏色──

多麼浪漫的
我竟發現我的掌心如同月一般的清白
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悲哀


果然!消息傳開後,網路上到處都看得到討論的文章。
沉默的人們似乎被嚇了一跳,像是誰將按紐啟動,重新上了發條般
……
幾乎全部的讀者,在瘋狂的討論之餘,還驚醒般的追尋所有過去我
留下的蛛絲馬跡。


從來,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具有影響力,仔細看著每一篇討論
,我終於不斷掉淚,不斷不斷,然後催眠自己真的辦到了,我真的走對
了一條路。
即使死後,也已經確實留給這個世界上些什麼了。


我來過,只是我走了。
而來過,並不會只是曾經。


正當我驚訝的這個同時,鄉下的老家不知從哪來,突然湧進了一批
又一批的群眾,甚至還有記者媒體。
然後,這個感動似乎變質了,明明是喪禮卻感覺不出絲毫的淒涼。
取而代之的彷彿只有磅礡澎湃的血性,我握緊拳頭狂奔。


我想飛,不知道為什麼,我想飛──於是就這麼飛。
在這個世界裡,孤單的一條靈魂,為什麼不能成為上帝?


一再翻騰迴旋飛翔,越飛越快,像是要追上什麼,迎著風,沒有任
何阻礙,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直至穿越雲端,墜落、墜落、眼底看見的空間全都扭曲反轉,就像
是夢境一樣,可當一切停留,思緒暫止之際,寂寞,我好寂寞。
空靈靈異的寂寞……


翻過荒涼,整片天空悲哀的愁緒正在瀰漫,我幾乎崩潰。
似乎,還是什麼都沒有,手裡始終是空空的。
那種感覺,更尤其是在當我親眼看著自己的軀體,被緩緩推入焚化
爐時更加強烈,真的無法再重來了啊。
至今我仍能感受到,當時的孤獨感是十足的。


突然間,我想躲開人群,想避開一切,腦海莫名其妙想起了我養的
那隻魚。
不知道魚的壽命到底會有多長,魚死後會不會上天堂?
魚到底有沒有所謂意識觀念的存在?
又假如說,哪天我又能不能進化至具有跟動物溝通的能力。
我發現,我一點都不懂大眼金魚,但我總是在牠的眼裡,看見專屬
於我們之間才能感受到的滄桑。


就這麼安靜的坐著,大眼魚還是左右來迴悠閒的游來游去。
一付天真可愛的模樣,真不知道牠到底知不知道已經再也看不到我
了呢!
又如果可能的話,牠會偶爾思念我,或者偶爾為我掉眼淚嗎?
雖然魚到底會不會掉眼淚,這個我不知道。
但我確知的是,如果我和牠之間存在有所謂的感情的話,那麼,也
許會吧。


然而,像這樣的難得的寧靜,似乎並沒有持續多久。
只聽見腳步聲從走廊由遠而近,門一開啟,我同時轉頭,會心笑了。
來人赫然正是林志明法醫。


法醫緩緩脫鞋,手提早餐,掖下夾了份報紙,時間是半夜四點,命
案正式邁入第六天,證據、動機、兇手,所有錯綜複雜的一切案情,毫
無頭緒。
默契般的,法醫坐在我的身邊,以極緩慢的速度吃完早餐,抽完一
根煙。
彷彿完全不打擾,他緩緩攤開報紙,不久後嘴角像是穿透了我靈魅
一笑。


「你還好嗎?」法醫竟然突然開口問我。
嚇得我幾乎魂飛魄散,靠!可以溝通又不早說。
可旋即我卻又發現,其實法醫並不是對著我說,他,只是問著大眼
金魚。


就像是被喊住一般,金魚不再移動,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法醫。
法醫勤快的將水缸青苔清過一次,接著從缸中取出兩枚指戒。
法醫像是想到什麼頓時會心一笑,我卻掉下眼淚。


那是這一生中第一份二十萬塊的薪水,也是首次榮登暢銷排行榜長
達十七週之後的成果。
當年,我十八歲,死大學生,有個人人稱羨的女友,看似風光的外
表。


我買了兩只鑽戒,就在領到薪水的當晚,拉著佩蓉直往蒂芬妮衝去。
二十萬砸下,有的只是滿懷胸腔的幸福,並沒有任何不捨。
那時我總是很開心的跟佩蓉分享我的一切一切,分享我的歡悲離散。
曾經,甚至就曾有這麼一刻認為,我們將會永遠幸福下去。


只是啊,像這樣的幸福始終是曇花一現,我很快在市場上消逝足跡。
直到讀者失去新鮮感後,我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以很快的速度被徹
底飛灰遺忘。
我總是以為他們不懂,有誰可以懂我呢?
或許直至此刻我才明白,原來長久以來自以為明白的我,才是真正
不明白的。


也許,便是那時的落魄才讓佩蓉離開我的吧。
也許那時我還怪她,為什麼不願意再等我一會,為什麼不,這麼久
的時間我們都一起撐過來了啊,為什麼,為什麼?
但仔細想想,那時她的選擇其實也是對的,畢竟那時我脾氣變的很
壞,不但任性而又自傲,兼而一無所有,甚至終日買醉,這種男孩任誰
都會受不住吧。


自從佩蓉確實離開我以後,我才買了金魚,特地只買一隻。
將兩指發光的戒指投入魚缸,才難得澄淨的思緒來省思這多年來自
己曾經擁有與失去的,究竟有何表徵上的意義與否。
太多的掛慮和牽絆讓我漸漸的生疏了自己,也忽略了在取捨之間該
如何衡量輕重,清醒著是苦,沉醉了也無法痛快,我決定將一切置於小
說,重新來過。


當晚,望著金魚,清徹的魚缸閃爍著兩只晶鑽,我卻發現天空已經
徹底崩塌。


我在左手無名指與中指之間一個不很明顯的地方,烙下了一個不很
深也不很淺的痕印──將那水泡弄破,汁液自我的指縫間滲出詭異顏色
──多麼浪漫的,我竟發現我的掌心如同月一般的清白,白似一切都沒
有發生過一樣的悲哀……


法醫將水清乾淨後,倒下新的飼料。
可大眼金魚卻怎麼也不吃,似乎,我從牠的眼中察覺出一絲懼怕的
感覺。
彷彿,就像是從沒有人對牠這般好過。
金魚似乎想逃,那種感覺甚至讓我聯想到瀕死的沙丁魚。
我無能為力的抱歉。


沒有多久,法醫又將視線轉移至電腦。
打開,連線上網,翻完我近日所有上的網頁暫存紀錄後,他大笑。
靠,有什麼好笑的,幾乎全部都是色情網站很正常嘛!
再翻完所有加的網頁最愛後,法醫輕鬆上了我的即時通,上了我的
msn。
疑喂,除了上線還想上啥?


這下好玩了,因為假使全世界都知道我已經身亡這一回事的話,那
麼朋友們看到我的id上線將又會作何它想?簡直見鬼。
只見法醫調出了我的對話方框,每一頁都仔細閱讀,身旁的我一味
索然。
還是飛出去散散步吧。


我飛去找仲穆,倒不知道他正在作什麼哩。

4.3


我把魔鬼的屍首葬於日記的底頁
封面的諸神竟難過得哭泣了起來



時間近於晚間十點,於FFm2專案調查小組。
四坪大小的房間裡,放著一盞台燈,一張桌子、兩張倚子。
仲穆對面坐著誌航,他們眼神雖然看著彼此,卻不斷透出疲憊的疑
惑。


「根據目前所有資料的綜合來說,我覺得目前鎖定的疑犯裡面,你
的可能性最高。」仲穆說,眼睛始終對著誌航。
「何以見得?」誌航不急不徐說著,口吻冷漠。
「先撇開你是醫學院的學生不提,你在大學部曾經是柔道部的主將
是嗎?練到什麼程度了。」仲穆冷笑,挑釁的意味濃厚。


「柔道黑帶八段。」誌航眼神扎眼,旋皺起眉頭,「連這個都查到
了?這跟命案有什麼關係嗎?」
仲穆聳肩,「是沒有什麼關係,只是覺得有點好奇而已,能稍微說
明一下,為什麼練柔道嗎?讀醫學院功課很重啊。」


「這個我可以拒絕回答嗎?既然跟命案沒有關係的話,我不想說。
」誌航有點無奈,但老實說,關於這點我也很想知道。
為什麼樣貌斯文的誌航,會喜歡格鬥競技呢?甚至還努力練到平常
人不可能達到的境界,我突然發現,眼前這個人我似乎非常陌生。
又為什麼武功如此高強的他,總是在任何人面前,擺出一付好欺負
的樣子?


「是可以不用回答,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也一樣可以毫無理由
,扣留你四十八小時。」仲穆說,態度強硬。
「我明天還要做臨床研究,如果你想要拘留我的話,我想找律師。
」誌航頓了一下,想起明天要做的研究報告,沒錯,就是FFm2。
現在彷彿全世界都在追尋我的死因到底是什麼?兇手到底是誰?
可真正著手進行的人,除了仲穆和法醫外,還包括了誌航,幾天沒
睡的他,看起來真的累了,真是有點擔心啊。


仲穆頓了一下,「有什麼特別不能說的原因?我知道你的研究實驗
剛好就是美國軍用型FFm2,很巧不是嗎?」
誌航沉默,那種表情印象中不曾見過,也許,遠在我認識他之前,
徹底的,誌航不是誌航。


「那換個方式好了,如果說你能夠打得過的我的話,我就把不再打
擾你研究。」仲穆喝了口水,眼神銳利:「不過如果你是想自行調查命
案的話,我怎麼也不會放過你。 」
「想打架就放馬過來,我要調查什麼是我的事。」難得,誌航脫下
眼鏡,他很少這樣認真。


兩人接著沉默了下來,氣氛凝重,彷若一觸即發。


「喝!」仲穆咆哮一聲,大腳踢飛桌子,斗大的拳頭揮出,甚至連
旁邊的我都感受得到衝擊力。
誌航單手接過,反手將他摔向牆壁,快,好快。
只見仲穆在撞上牆上之前,一個扭身踩住,迴旋轉而再度踢向誌航。
雙手擋格!誌航後退一步再度向前,抓住仲穆。


仲穆使出一線天反踢逼開誌航,快腳不斷變換擺出格鬥的模樣,看
起來很有節奏感。呼嘯而至你來我往,仲穆嘴角綻出一絲冷笑,彷若難
得遇到了個好對手。
兩人乍分又合,誌航迅速向前捉住仲穆,又快速橫移,過肩狠狠摔
下。
重重落地,看樣子很慘,如果是我的話大概一定爬不起來吧。
不料,仲穆反身而起,幾乎看不清楚的數記快拳由肩下勾上飛出,
誌航照單全收。
站立、暈眩,誌航緩緩跪下,雙手撐在地上不住喘息。


「你算很了不起了,能連續接我十六拳沒躺下的人,還不到十個。
」仲穆說完轉身扭門,認真的說:「記住,別再碰FFm2,會害死你的。」
「這樣就想走了嗎?」誌航大笑,濕淋淋恐怖的笑了,若無其事的
站起,眼神清澈的發出異樣光芒。


誌航第一次踢腳,連續技的快腳,快的幾乎讓人無法喘息。
強悍的氣勢伴隨著冷厲的空氣橫掃,仲穆吃了一驚,連忙擋格還是
免不了中腳。


碰!碰!碰!碰!碰!噠!噠!噠!噠!噠!
洴!洴!洴!洴!洴!轟!轟!轟!轟!轟!


桌子粉碎的聲音,鐵門到一拳打凹的聲音,幾乎懷疑已經打斷骨頭
的聲音。
仲穆揮拳,拳拳到肉。
誌航踢腳摔技,打得仲穆滿身鮮血直流。
但其實,我看得出來誌航傷得更重,只是死硬撐著一口氣而已。
也許下一個停頓的喘息,他會就這樣躺下。


然而這麼大得撞擊聲,自然而然引來警局人員的注意,眾人一時聚
集於密室門前,皆驚訝的無法置信。
只因他們全部都知道一個事實,仲穆其實並不能算是個平常的檢察
官,從小生在軍事家庭的他,受過嚴格訓練自然是不用說了,從小在美
國長大的他,傳聞還未曾一敗,國內外幾乎有無數的人都在打聽仲穆這
個人是何許人也,關於他的傳說太多,太多……


不過自從仲穆因為不知名原因被調回台灣以後,眾人也著實沒有見
過仲穆的身手,也是半信半疑,今日一見除了震驚之外,也算是開了眼
界。


只見此刻的兩人分開,注視著對方,所有的準備似乎都壓在這最後
一擊。
誌航首先二段迴旋踢出,在仲穆輕鬆拍掉後,落地低身扭轉揮拳,
石破天驚的一拳,氣勢簡直磅礡,雷霆萬鈞啊。


勢如破竹之際,只見仲穆無懼挺身向前接了這一記,然後──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再一次的連續快速擊拳,恐怖的骨骼聲
迴蕩在整間密室,聽得在場每個人心驚膽顫。


「你……真的是個人嗎?」照單全收,誌航帶著一臉不解表情,悔
恨而完全無法置信的就這麼無意識的躺下。
仲穆始終冷眼看著,沒有回答,泯乾嘴角的血跡道:「把他關起來
,告他襲警,先扣留四十八小時。」眾人噤聲,無法反應。


仲穆一個人大步走出,不,是我從頭到尾跟著。
換了件白色衣服又沖了澡後,日光燈下,我簡直無法相信,這,這
跟剛才完全沒事的狀態一樣,幾乎看不出任何打架過的痕跡。
仲穆緩緩從冰箱取出牛奶,喝完,旋即再度揹起筆記型電腦步出門
外上車。


衛星導行指示的方向是,台中技術學院!

4.4


單程的風景時好時壞
我的速度裁切畫面還是太斯文
若沿途合掌是不經意的停留
請相信
揮手的我
只是善意的缺席


快速抵達,仲穆緩步走在三民街上。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大樓,莫約三年前台灣發生第一起FFm2謀殺案
的地點。
說起來真是有點太過遙遠了,關於仲穆與FFm2之間。


仲穆父親原單位隸屬於美國CNN國防中情局,生化科技研究院院長。
平日主要職則便是負責研究對抗伊拉克生化武器的工作。
而編號FFm2軍用型生化藥物的發明人,不是別人,正好就是仲穆的
父親。


傳言這項於2001年研發成功的藥物,具有令人暈眩、發冷、產生幻
覺、四肢無力,甚至是瞬間失去意識能力、不定時奪走生命的作用。
因為尚未研發成功,加上無法有效控制成份的原故,所以尚且並未
運在於戰爭。


然而FFm2最恐怖之處在於,裡面所有的成份幾乎在一般大型藥局都
買的到。
只要經過專業人士細心的比例調配,便可自行輕易取得。
甚至,只要調配比例得當,並加以改良,隨時都能在一個小時內,
造成一座城市的恐慌。
換言之,只要一旦任何人取得成份配方,並加以研究,就能殺人於
無形。
因此被美國軍方當局列為極A級封紅漆加密的檔案。


也許該由美伊大戰時開始說起,在美英聯軍攻入巴格達的前一天,
數個海珊兵團無故化整為零消失在巴格達臨界線之前。
當時全世界都在找,沒有人得到答案,在美國當局刻意掩蓋的同時
,幾乎所有的人類便都沉醉大戰結束後的鼓舞及激動,漸而遺忘憑空消
失的二十萬伊拉克海珊武裝近衛隊。


答案揭曉!
所有人都在美國軍方的手上,被嚴格控管監視著。
是的,這個世界上始終還是沒有隱藏不了的秘密。
然而這些可憐的伊拉克回教大兵,被美國使用慘無人道的各項軍用
型試驗藥劑自然是不用多說,當然,FFm2此時便又浮出臺面,被極廣泛
的運用、測試。


題外插話,據傳言美國於1944年草創初期,就曾經有偉大預言家曾
經言明,在不久的未來,世界將會出現一種地球科技無論抵達任何程度
都沒有辦法解開的死亡生化武器,不但無色無味甚至還能將之散播在空
氣當中、傳染、瀰漫,地球將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沒有人能夠倖免,
全世界沒有人擁有解藥……


首先是大部份抵抗力差的生物將會開始滅絕,食物鏈、基因基本群
組全都遭到嚴重破壞。
人類開始互相猜忌,美國、中國大陸、俄羅斯共和國使用核彈亂丟
,末日景象加速籠罩,輻射瀰漫亂竄,人間煉獄就此發端、終結。


當然,這項預言自然是美國每任總統傳承的重要信條。
直至2001年FFm2由生化魔人:花凡•H,麻省理工博士研發出來後
,傳說才再度被熱烈討論了起來。
毫無疑問,FFm2理所當然被全世界的軍事學家、醫界所懷疑,因此
幾個每個針對軍事發展中的國家,都在密切注意FFm2的研究及動向。
然而這個尷尬的時刻,卻驚傳於東南亞一個偏僻,甚至隨時可能發
生戰亂的國度,出現了一樁由FFm2的普通謀殺命案。

   
仲穆的大哥花伯符,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經由花凡博士授命,率領
黑鷹特種狙擊隊,來到台灣調查,不料卻一去不回,從此下落不明。
因此不少軍事學家旋即斷定,FFm2的完整配方很可能已經落入了恐
怖份子的手中,甚至很有可能已經被極廣泛的運用。


2003年SARS病毒在全世界漫延,保守估計全世界死亡近一千萬人以
上。
許多落後國家因為不明其病因,兼而無法取得解藥,故合理猜測是
其FFm2改良的變種病毒,只得任其自生自滅。


SARS是一種經由接觸、飛沫、空氣感染的可怕病毒,潛伏期極短,
嚴重時極可能致死暴斃。
病症幾乎跟FFm2完全一模一樣,但也許是調配成份有些許的差異,
因此致命機率沒有這麼高,抵抗力好一點的人類,甚至到了完全不需要
理會,只需要好好調養,便有可能康復。


SARS很快在百年大計一役被平定,於全世界最後一個疫區台灣,終
告落幕。(詳見百年大計)
花仲穆和志明法醫便是2003那年經美國中情局轉調到台灣任職,專
門負責調查所有有關FFm2的案件。


抬頭,無數往事呼嘯閃過心間,仲穆嘆了口氣,緩步走上階梯。
我則先一步飛上淑慧房門的窗口,倒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哩。


什麼?!
此刻的淑慧像洋娃娃似地,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旁邊躺著一個女
人正抱著她。
我哭笑不得,眼睛卻怎麼也無法移開。
想不到我認識了老妹長達十八年,竟然不知道她竟然是個同性戀?
這怎麼可能是我一向乖巧文靜的淑慧?幹!


叩!叩!叩!想來便是仲穆正在敲門。
「請問,有人在嗎?」低沉極富磁性的聲音。
淑慧緩慢睜開眼睛,穿衣、開燈、流暢一氣呵成的動作,完全不見
慌張。
將門打開,淑慧穿著淺藍全身睡衣。


「這麼早睡?」晚間九點,仲穆顯然有些意外。
「還好,今天是有點累,請問有什麼事嗎?」老妹不解的問。
「是有關你哥哥黃聖飛的命案,不知道妳能抽個時間幫忙協助調查
嗎?」協助調查個屁,把妹才是真的。
不過說一句真的,仲穆老兄啊,要是真把的到麻煩你就快點挾去吧。
我實在是無法接受,淑慧是個同性戀這個事實。


「好,請你稍等一會。」關門後,老妹仍是不慌不忙卸下衣物,赤
裸裸的全部映入我的眼簾。
呃,雖然胸部稍嫌美中不足,不過整體而言身材還不錯。
看到老妹的身體有什麼感覺?簡直廢話,當然是怪怪的啊!我納悶
的自言自語。


沾上隱型眼鏡、點妝,一襲淺紫長裙穿在老妹的身上,自然有一股
不同於昨日而語的氣質。
開門,對上仲穆時,淑慧的眼睛頓時發亮,亮的模糊了我的視線。


老妹真的是同性戀,這怎麼可能哩?
我低頭回想起許多往事,始終還是無法置信。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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