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永夜Ⅷ


        徹夜沒睡的我，在將Ｓ寫給的信收進房間的抽屜之後，順手擺了
    從沒用過半次的救護箱在小惡魔旁邊，並用取出繃帶將黑貓受傷的腳
    給包裹起來。並沒有打擾牠們，走出房門，就這樣安靜地坐在懶人沙
　　發上，抽著香菸，時間像空氣一般毫無意義的流過，我卻感覺到似乎
    有什麼正在改變，覺得周圍的聲音正在慢慢消失。於逐漸形成失去不
    告而別現實性的沉默後，大概是很重要的東西，便已經以具體且極其
    遙遠的距離離我而去了，不過想來，那也只不過是前幾分鐘的事情而
    已。


        大概是因為無法挽回，所以“你”才會覺得遙遠吧。


        凝視窗外，等著天亮。
        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然而抽著香煙看著彷彿被詛咒般依舊黑暗的
    景色，你數起羊，無止盡循環的一隻又一隻數著，原本不想睡去的，
    卻就這麼在不知不覺中睡著，感覺到有事情正在發生，心裡聽見書本
    翻過一頁的聲音，彷彿有什麼類似洞穴般的空間已經開啟。


        夢中你到達一個從沒到過的地方，似乎是別人的夢裡面，又彷彿
    是某個強烈意念而形成的另一個不同位元的空間。你不知道那是夢，
    甚至連恐怖都還沒有察覺，便陷到裡面最深處的地方去了。在微光的
    導引下你往前走，前面有許多叉路，你正疑惑的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這個時候，當你一個不經意的留神，才發現前方有個背後繡著“７”
    號，戴著帽子的少年，像是再理所當然的出現，你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只能意識著該朝著他的方向前進，當時，你仍感覺不到害怕。


        跟著７號少年走，不快也不慢的走著，心情慢慢開始好了起來，
    甚至開始數起節拍，嘴巴開始哼起旋律，覺得這個時候要是有杯酒還
    是咖啡就更好了。前面的少年也不轉身，甚至不同你說些什麼話，心
    底卻漸漸有了一種極為親近的親切感，那是你從來不曾有過的，可能
    是你曾經想過的、需要的“什麼”意念一般，彷彿他會給予你一切的
    力量，無論你作些什麼，他都會義無反顧的領在前頭，即使是是散步
    ，你都感到安心且無拘無束。


        ７號少年領著你走進森林的深處，不知道是否已經進入黑夜，天
　　色便完全被樹葉給遮蔽的暗了下來。不久後的前方，有一間木製的小
    屋透出幾絲失去焦距薰黃的燈光，那是你知道你將會去的那個地方。


　　　　一同進去後，可能是由於太累的緣故，你深深的沉睡了起來。
　　　　醒來後，他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所謂的早餐，即使你仍看不到天空
    泛出一絲光明。


　　　　『請問，我在什麼地方？』你問。
        「你在你的夢裡面，這是由你意識所創造出來的空間，它一直存
    在，只是你一直不曾問過或在意過而已，當然，很少人會真的進到自
    己夢裡面，我想你大概是真的很累或者是想躲避些什麼才是，不過請
    你不用擔心，這個空間是完全屬於你的。」７號少年說道。
        『屬於我的世界？』你不解的問。


        「在這裡面你不會感覺到肌餓，也不會感覺到害怕，這是因為不
    管你在裡面作了些什麼、見到了什麼人，其實在現實中也只不過是渡
    過了幾分鐘或者是幾個小時而已，當然，這是除了真實的夢境之外的
    情形，以一般論來說你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在現實中是不會留下任何
    痕跡的。」七號少年說。


        『可是這些都是“確實”發生過的是嗎？你指的真實夢境是說，
    某種程度上會跟現實產生重疊？真有點不可思議噢。』你不禁捏了一
    下自己的臉龐，並不會痛。
        「雖然真的有點奇怪，不過的確是這樣。」


　　　　『你是誰？我不記得自己認識過你，為什麼也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你假裝沒事的看著七號少年，但問題就是在於沒事只是“假裝”
    的，你的動作變得有些奇怪。
        「我是你潛意識裡的人，從很久以前就存在這座森林裡了，到底
    存在了多久，這點大概真的很難解釋，但總知可以說明的是，打從你
    具有靈魂開始，我便已經存在這裡了，你並不需要在意我是誰，這個
    空間畢竟現在還是你無法理解的。」


        『怎麼說，如果說這是是我創造出來的話，自己又怎麼可能會無
    法理解呢？』你說。
        「這個世界上充滿著許多不一樣的人，但大部份的人都無法了解
    自己啊，即使那確實是屬於你的意識。比方說瘋狂，有些人就是會在
    無法解釋事發當時的情況，“為什麼”你會這麼思考，理性與野性之
    間，孤單與擁擠的分別，你得分清楚想要什麼，或者是不要什麼，這
    其實真的很矛盾。」７號少年這麼說。


　　　　的確，“我”是不懂自己的，原本我以為懂得什麼，但其實什麼
　　都不懂。但不管怎麼樣，在世界上的某一個確實存在的角落，會以超
    然於現實之外的空間，同時進行著屬於或者是不屬於我的世界。我把
    一切都留在了那裡，離開時卻連一點一滴的記憶都帶不走。


        「時間快到了，你差不多也應該離開這裡了才對，記得，別輕易
    把你夢境裡的一切告訴任何人，這等於告訴別人你真正的自己。」７
　　號少年說完就這麼憑空消失在那個地方，我找不到他荒張了起來，又
　　不認得來時的路，似乎又有什麼洞穴正在封閉。

　　　　　　　
　　　　我獨自走到了門外，沿著小路試圖往前走，在一抹黑暗中我看到
    了Ｓ正在那座森林裡面彈著吉它，我想發聲喊她，可記憶深底的聲音
    卻彷彿回到了穹蒼中，變的好遠。


        接著我突然被小惡魔給吵醒了，天還沒亮，夢裡的的一切影象就
　　這樣消失了，只隱約記得Ｓ在我的夢裡面，她一個人而我也一個人。
　　想到這裡，我的腦袋突然整個麻了起來，耳朵轟隆隆的，心藏也跟著
　　快速的擴張、收縮、擴張、收縮。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