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永夜Ⅲ


        我有一片方塊的天空
        放牧著未來的星座許多年
        每隻羊都搖頭默認這是個無聊的夜晚


        跟上次一樣，小惡魔穿著一樣的服飾，一樣天真無邪的眼神，出
    現在手機裡微薄光線的方格裡面，我遙頭看著牠，思考著這傢伙到底
    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感覺上好像是電視機一樣，啪噠一閃就出現了，
    雖然奇怪，但感覺又好像十分自然。可問題是現在我很想哭，剛讀完
    村上春樹尋羊冒險記的我，感覺有點兒悲哀。
　　

        「你在想我嗎？」小惡魔說，語調相當輕細，像是個稚齡女孩的
　　聲音。
        『不知道算不算，我好像經常想你的樣子，大概是因為很奇怪的
    關係才對，是你讓我想你的對嗎？」我說。
        「這麼說也對，不過站在我的角度來說，是因為你需要我，所以
    我出現。」小惡魔說。


        『因為我需要你？』
        「或者說，我需要你所以找上你。」小惡魔天真的說。
        『需要我所以就找上我，包括讓我想你對嗎？那麼，你需要我作
    什麼，或者說你得目的是？』我問。


        小惡魔沉默了一會，張大兩顆滾圓的眼睛，直盯著某一點直視，
    從牠的目光中，我似乎看見自己，但實在是無法確定牠是否正看著我
    ，彷彿像是思考般的，可在那之中我卻又看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哀愁。


        「我的確是有事情拜託你，是什麼事情，請原諒我暫時不能說，
    其實我也不是十分清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先把我所知道的告
    訴你，你有問題再問可以嗎？但總之如你看見的，我是一個屬於你意
    識外空間的生物，差別只是跟你生存不同空間而已，這麼說你懂嗎？
    」小惡魔說。


　　   懂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在經過腦海反覆咀嚼這一大段複雜玄奧
    的理論後，對於一向只會用單向思考的我來說確實太難懂了一些，聽
    到這裡，其實我已經並不在乎這些疑問能夠得到什麼滿意的答案。畢
    竟有很多問題，硬要去強加解釋的話只會更令人頭疼，可是不這麼想
    的話，又會覺得哪裡不對，於是我試著將事情條理式的回應。


        『你的意思是，雖然我們看得見對方甚至可以對話，卻不屬於同
    一個世界，對嗎？如果是這樣子的話，就連你也不懂為什麼了，那你
    為什麼確定我能幫助你呢？另外，我想問你那個空間，只有你一個嗎
    ？是你闖入我的世界，還是我進入你的空間？』我問。


        「我不知道來了多少惡魔，可能也只有我而已，我想大概是因為
    ，我在另一個世界裡也只是一個人關係，所以我想你和我應該是在不
    知不覺之間，跑進兩個空間的接縫裡面。」小惡魔說。


        『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孤單的個體，所以掉進時間的縫隙裡面？』
    我訝異的說著，事情發展的速度似乎比我原本思考的還要超出許多。
    但即使是如此又怎麼樣呢？好像十分有趣，雖然我不懂為什麼是我，
    可到目前為止，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或者是“這樣是不好的”思
    考出現。


        「應該是這樣，不過大部份的時間裡，我們都可以完整的待在原
    本的世界裡面，日常生活並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才對，就像是腦袋有時
    候會突然頭痛或者是出現雜音一樣，其實有時候人們會產生幻覺，大
    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小惡魔說。


        『可照你這樣比喻的話，應該很快就沒事才對。』我說。
        「原本應該是這樣，我想應該是時空轉換時所留下的殘影而已，
    可能是因為頻道或者是磁場類似的緣故，所以才會促使我們兩個見面
    ，但問題就是這裡，我發現我們的頻率十分相近，這之間可能又有著
    某種聯系，或者說"某種感應"了。」小惡魔說。


        『這表示我們像是脫離軌道了嗎？也許最後你會進入這個世界，
    或者是我會被你拉進惡魔的空間。』
        「說不定是這樣，其實我已經出現在你的手機裡面很久了，可因
    為你一直封閉手機的緣故，所以我一直跑不出來，我所知道的大概就
    是這樣了，你有什麼問題嗎？」小惡魔說。

　　　　　
        呃，問題多了，突然間我很想笑，太多的疑問一下子落在與世無
    爭的我身上，很多的不可思議、無數個無解，於是我笑了，笑的苦澀
    。看看四周還是很暗，一切都沒有變化的樣子，我的腦海正轟隆隆的
　　像是有什麼景物忽閃忽閃地掠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有一種莫名
    其妙的感覺。


        『你知道Ｓ嗎？』我問，其實我是想說小天使的事。
        「Ｓ？」小惡魔不解的說。
        『難不成你前幾天找我去火車站，不是為了Ｓ？』
        「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的確是要你去找一個人，她是一個算命
    師。」小惡魔說。
        『算命師？為什麼要去找她，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她是一個跟我們磁場極為相近的人，因為這麼緣故，所以我想
    你去找她應該可以解開些疑問。」


　　　　『我可以說不嗎？』我說。
        「如果不這麼作的話，我想我們可能都會永遠消失在任何空間裡
　　面，會到哪裡我也不知道。」小惡魔說。
　　　　『這麼說就是沒有選擇囉？』
　　　　「的確就是這麼一回事，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意思是我會有超能力之類的事情嗎？』我問，不知道為什麼，
    我想到電視上或者是小說裡，人類總會為了什麼慾望而跟惡魔交易。　
    可問題是，我一點慾望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對很多事情我感覺到
    厭倦了，如果說睡覺是一種慾望的話，那我想我不需要出賣靈魂跟小
    惡魔打契約吧。


　　　　「你從哪裡聽來這種事情的，惡魔才沒有那種能耐，我所能作的
    也只是幫助你激發潛力而已。」
        『需要打契約或者是付出代價嗎？』我問。
　　　　「不需要，只要你願意就行了。」小惡魔說。　　
        『我不願意。』老實說，潛力這種東西到底是很抽象的，像我這
    樣一個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勁的人而言，也實在是感受不出那裡有用
    處了。


        「別這樣！多少請你讓我幫上點忙，其實每個人的腦域開發程度
    大概都只有百分之四左右，光是如此人們便能產生許多情緒，也能透
    過記憶學習許多技能，不過那全都只是為了需要而存在的腦域而已，
    正常人都具有像那樣子的思維，換而言之，我要幫你的是其他百分之
    九十四的腦域潛力開發。」小惡魔說。
        『照你這樣說，那擁有其他能力的人，都是不正常的囉？或許我
    該問有這樣的人嗎？會具有什麼能力。』我問。


        「大概會變成愛因斯坦或者是達文西那一類的人物吧，他們應都
    是腦域智能超過二十以上的人物。」小惡魔說。
　　　　『有隱身或者是預知能力那一類的嗎？』　　
        「不知道，有可能也說不一定。」
        『那我不要。』不知道為什麼，我實在是不願意被歸類於不正常
    那一類的人去啊，也許我就是這樣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我不清楚，可
    至少我這麼想，也許不想變的不一樣，也許跟一般人在本質上就是不
    一樣的吧。


　　　　感覺上現在的我就像是放羊的人一樣，起先只是一隻羊不見了，
    等找了半天再回頭去看的時候才發現，大部份的羊都不見了，那些羊
    大概是因為太無聊的關係才對，其實我想羊偶爾想要任性一下也是沒
    有關係的，但問題待我找到牠們的時候，才又發現牠們正在漫無邊際
    的天空中散步，感覺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離我而去了，然而羊卻還
    在一直消失。


        說真的，我有這種感覺。
        好累，也許明天一覺起床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是嗎？我不管小惡
    魔昏沉沉的逕自睡去，隱隱約約中我聽到小惡魔說著，「記得，去找
    算命師的女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