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我們作愛吧！


「我今年18歲，是一個從鄉下來的小孩，什麼都不懂，請大家多多指教。」


還記得前幾天的自我介紹時，是這麼講的吧？雖然被大家笑得很開心，可是

坦白說，這幾句話便是我的全部了。

因為第一次到都市裡念書，我才發現原來我啥都不懂。


第一次上網啊。
第一次見到同年紀的女孩化妝啊。
第一次遇到天才啊。
第一次抽菸啊。


幾乎，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以前從來不曾想像過的。

感覺上，生活在這裡的每一天，跟隨著都市的流動，每一天都相當精采。

比方說遊戲，聽說不少同學家裡就有PS2，這種只在電視上看得到的東西。

跟我們鄉下那種，單純的種田啊、補魚啊，玩泥巴、跳格子、跳橡皮筋的遊

戲簡直就是先進太多。



好！好吧，儘管再怎麼掩飾，我想我都該承認自己是個鄉巴佬。

是不懂事的啊，是連女孩小手不曾牽過的。

我聽的音樂永遠都是第一張專輯的周杰倫，看得書永遠都是從圖書館借來的。

而且跳舞啊、 打扮啊，我則幾乎從來都沒有嘗試過。

所以理所當然，我的成績似乎也永遠趕不上別人。



「難不成鄉下人就比較笨嗎？」看到我手上的成績單上面，圈滿了紅字。

隔壁的阿睿忍不住納悶。

「是啊。」我也有屬於我的驕傲啊，起碼我沒有學壞不是？

可是啥壞事都不會，就代表比較聰明麼？

比方說阿睿吧，他可是個每次考試都拿九十幾分的傢伙，而且抽菸、喝酒，樣

樣都來，甚至連上舞廳跳舞，還有打格鬥天王、撞球，都強的跟什麼似的人。



所以當然啦！為了入鄉隨俗，為了不讓人家排擠，我也跟著學起了抽菸。

「阿睿你很愛講廢話耶，甲菸啦！」一旁的馨兒，操著台灣國語的口音，一邊

不耐煩地點起菸來。



好！好了，我得承認，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孩抽菸。

而要命的是，即使馨兒樣子看起來再怎麼難看，她仍然是我暗戀的對象。

因為馨兒總是非常注重打扮，而且可能因為家裡太窮的關係，所以即使是冬天

，她身上的使用布料也總是很少。

嗯，我家也很窮，同理心之下，所以我對她很有好感啊。

因為我在鄉下認識的女孩兒，個個都包得像肉粽一樣。



「阿醜，你晚上有沒有空啊？」抽到一半，馨兒偏頭問了我一句。

「今天啊，嗯，明天好像要會計小考，所以要唸書吧。」我答非所問的回答。

「什麼？」她像是沒有聽清楚一般，可眼底卻仍掩飾不住地透露出“原來你是

這種傢伙”的感覺。


「有什麼問題？」要唸書沒有錯吧？在我的觀念裡，沒有唸書怎麼能考得好呢？

更何況比起都市裡的超人，我的程度簡直差得不能再多。

「唸什麼書啊，今天晚上我們要去聯誼，算你一份了，可以載女孩子喔。」

馨兒的口吻，有些炫耀。



然後啊，聯誼？女孩子？坦白說我也很想去啊，可是載這個玩意？

「我……我沒有摩托車。」再笨也聽得清楚吧，這回事還是老實說比較好。

「什麼？」馨兒像是聽到一件如何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一字一句的再度確認：

「你、沒、有、摩、托、車？」


我點頭，還有啊，我實在是有一點莫名其妙。

畢竟我才18歲啊，而且我家很窮，沒有機車很正常吧，我甚至連駕照都沒有呢！


「那你平常都怎麼出去玩啊，走路？」馨兒張大嘴巴。

「是啊。」我一邊抽著菸，一邊點頭。

跟著阿睿忍不住接口：「馨兒，妳這樣問人，會不會有點太過份？」

「會麼？」馨兒自顧自的說完，跟著帶著好奇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你一個星期

零用錢多少啊？」


「我？」

「是啊？七千還是八千？」馨兒說出我無法想像的數字。

於是我搖頭，淡淡的回答：「一千左右吧。」跟著我又補充了一句：「我家很窮

。」

跟著沉默，霹靂沉默。


然後不知道是哪個同學，率先笑了出來，我便又再度淪為被人恥笑的對象。

不過啊，雖然笨而且看起來大概也很蠢，可我也是有所謂“自尊心”的啊，家裡

的環境被嘲笑，無論如何都很讓人受不了。


於是我默默的走開，心裡並暗暗決定，不再理會那些人的嘴臉。



可是隔天啊，馨兒卻帶著不耐煩的臉色跑來找我。

　 「怎麼不去抽菸？生氣啦？」

　 沒有回答，我只是淡淡點頭。

　 「然後啊，我覺得你很有趣喔。」馨兒似乎覺得自己也有點莫名其妙。

「我？」我指著自己：「有趣？」這又是啥我不聽懂的嘲諷的話麼？



「對啊，誰叫你這麼老實，當然會被人笑啊。」馨兒輕鈴般的笑了：「真是

個鄉巴佬。」

也許是受到她的感染吧，我也跟著傻笑。

她接著問：「那你有交過女朋友嗎？」

我搖頭。


「你有吃過搖頭丸嗎？」

我再度搖頭。

「你該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我搖得更大力了。


「呵，你真的很有趣喔。」結論是，馨兒也笑得相當開心。

不過像她這樣高高在上的女孩，是怎麼樣也不會對我感興趣的，這點我清楚不過。

然後啊，我想像我這樣的人，能夠讓她發笑，也許不壞。



跟著跟她的腳步上了天台，看著前方，馨兒難得沉默安靜了下來。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從這裡跳下去的。」她說。

「啥？」我不懂裝傻，只是非常吃驚！

馨兒露出一絲苦笑以後，不再打算搭理我，只是眼神看起來非常哀傷。

於是我的腦袋冒出好多問號。



「馨兒我問妳喔，像妳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成績好，朋友也很多，而且

老師們也都很喜歡妳，幾乎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會這樣想啊？」我真

的感到相當納悶。


「因為不快樂啊！」馨兒說了一句。

　 「不快樂也總有原因什麼的吧？」雖然也不一定啦，像我快樂時就沒啥道理。

「嗯，該怎麼說呢？」馨兒稍微思考了一下：「其實我跟你一樣，我是

從南投鄉下來的，你知道嗎？那是個連7-11都沒有的地方。」

我點頭，大概可以想像。

「然後啊，我一看到你會想到以前的自己，我到台中念高中的時候，一

開始也跟你差不多，什麼都不懂，然後一直被別得女生笑啊。」說到這

裡，馨兒的表情才終於露出一絲絲的微笑。



「那很好啊，現在都喜歡跟妳在一起，也願意跟妳講話，也不會有人笑

妳了啊。」我給了一個，“怎麼樣也沒得抱怨”的表情。


「可是啊，這樣的我就不是我了啊，難道你不覺得嗎？」馨兒像是有點

不得說下的樣子：「其實我偶爾也想要裝笨的啊，也想要很老實的啊，

也想要偶爾交個像你一樣的朋友啊，你不懂嗎？」

「我？」我不懂，認識我這樣的傢伙，有啥好處？


「對啊，因為我想你大概不會亂想吧，不像別人，樣子看起來打扮的斯

文，說話也很有禮貌，可是接近我說穿了也只不過是想上我而已啊，你

知道嗎？大家都這樣，所有人都是。」說到後來，馨兒幾乎是用吼的了。


「可是我也差不多啊，我也跟大家一樣，坦白說我也很喜歡妳啊。」

無論如何都該老實，我堅持。

「不，不一樣。」馨兒接著靠近我，她的眼睛靠得我好近好近：「你、

不、一、樣。」



「妳幹麻啊？」我忍不住退了幾步，一整個心臟噗通噗通地跳著。

跟著馨兒大笑，然後用手向我招了招：「你過來。」

雖然我有點納悶，可我畢竟還是走了過去。

馨兒就緩緩貼了過來，並在我的耳際輕聲的說了一句：「想不想親我？」

呃──聽到這句話時，我幾乎馬上就一整個耳根發燙。

而怔了幾秒鐘後，我發現自己竟然勃起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跟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啊，奇怪。」



馨兒笑了，笑得相當開心。

不過她沒有吻我，始終沒有，回頭再度看向前方的時候，眼神又回到悲傷

的狀態。

那天就這樣過了，我還是一樣很蠢，只是跟馨兒之間，感覺像是稍微拉近

了一些，有時中午沒事的時候，她總會湊過來陪我吃上一頓。

分組時做作業的時候，她也總會跟我在一起，而且總是像榜樣般的盡心盡力。

而無聊的時候，我倆就會坐在草地上，她會胡亂踢著兩隻腳丫子，就跟每個

我所知道的鄉下女孩一般。



而後來？後來嘛，差不多該扯到主題了。

「阿醜，你喜歡馨兒嗎？」說話的人是阿睿，他有點無所謂的問了我一句。

然後我點頭啊，這種事沒啥好說謊的吧。

「果然！」阿睿點頭：「那你親過她了沒有？」

呃──問這個幹痲？「沒有啊，怎麼可能。」

「啥？你們難道沒有交往嗎？」阿睿一臉不可思議的訝異。

「沒有啊，你聽誰說的？」實在是不禁苦笑。


「大家都這樣說啊，你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阿睿仍是一付不在乎的表情。

於是我暗想，阿睿該不會喜歡上馨兒了吧？他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麼？

原來平時相處起來就像是哥們一樣，其實都是假象啊。


「沒有，只是交情稍微比較好而已啊。」我拍了拍阿睿的肩膀，其實我也覺得

他跟馨兒應該是比較搭配的。

至於我？我──我不會說。


「沒有就好。」阿睿像是得到滿意答案一般的點頭，跟著又對我說了一句：「

為了你好，你還是不要經常跟馨兒在一起比較好。」

「為什麼？」我一點也不想裝傻啊，只想問個清楚。

「因為──」阿睿閃過一絲難以形容的表情：「我也不會說啦，反正相信我，

要是不想讓人家笑的話，就不要跟她太好。」


啥鬼！雖然我不懂像阿睿這般聰明的傢伙，嘴裡講出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心裡明白，我沒跟馨兒在一起之前，你們對我的恥笑又可曾少過了？

不過想是這樣想啦，我也不是很介意，跟著說說笑笑以後，也就很快過去。


跟著啊，阿睿帶我回家去喝酒，也一起看了A 片。

那可是我第一次看A 片喔，簡直，簡直就是夭壽。


這到底是什麼感覺？為什麼這麼讚？為什麼才短短幾秒鐘，男女主角甚至還

衣冠整齊的摸來摸去，我便已經血脈噴張？

這，簡直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吧。


我想我怎麼也無法理解，眼前這名叫荻原舞的漂亮女孩，無論如何都不該是

出現在這種畫面裡的吧。

我，我實在是不懂。


只是啊，我更不懂的是，脫光衣服以後的荻原舞跟男主角髒勃汁合體以後，

　 竟然會比悟空跟達爾合體還要令人震撼。

而且她們在床上奮力搏鬥的畫面，也遠比獵人西索和小傑打架時還要讓人感

到熱血沸騰。

吼~~這到底是什麼叮咚？


排山倒海的情緒與裸露湧湧而來，我不禁細想，原來這就是做愛啊！

光是看著就已經讓人這麼受不了了，那麼，真的做呢？豈不是會讓人欲仙欲死？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勃起的很硬，腦袋只是一再不可思議的想到，

一直以來觸手可及的馨兒啊。


跟著，跟著這還不打緊，看匿了這真人版的阿睿，手指在滑鼠上點點按按以後。

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畫面出現了。


只見螢幕上，撞球王子、妻龍珠、褲落魔法使，還有性運女神，灌腸高手的標

題之下，顯示的內容，竟完全讓我無法想像。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我無法形容有多好笑。

　 難不成我才缺了幾集沒看，後來的劇情竟變成這樣？

　 達爾跟普烏在空中打到一半，還邊打邊脫光了衣服，這是怎麼回事？

　 流川楓跟仙道從籃球場上搞到床上，這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畫家們全都瘋了嗎？簡直一整個就讓人頭皮發麻啊。　


而且更讓我驚訝的是，這都不算什麼，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從看到大的迪士尼！

　 只見偌大的標題下顯示了，「米佬鼠與他的好炮友」經典成人漫── 糖老鴨大戰

　 糕飛狗！的字樣，我不禁馬上點進去看。

　 哇哩，乖乖！我怎麼也想不到糕飛狗竟然是女的啊？


　　
　 難不成這才是真實的世界，然後我在鄉下所得到道貌岸然的知識都是假的？

　 雖然嘴角都已經笑到快抽筋了，我還忍不住在心底罵出生平第一字髒話：「幹！」

　 「精采吧？」給了我一個很滿意的表情後，阿睿跟著說：「還有更不得了的呢！」



阿睿跟著點進了一個隱藏檔案夾，打算跟我分享他最滿意的a 片。

可──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畫面裡面的主角，竟然是，馨~~馨兒？

我忍不住張大了眼睛，連扎都不扎一下。




然後從頭到尾，看著馨兒被插的很爽，然後一整個叫的很HIGH！很舒服的樣子。

跟著跟著，我終於看完短短三分多鐘的短片。

阿睿的表情則有些嚴肅：「懂了嗎？」

我點頭：「懂了。」

「所以──你明白了我今天跟你說得話了嗎？」


懂啊！為什麼不懂？

既然做愛可以這麼舒服，那我也要。



於是我馬上跑出了阿睿家中，想馬上跑去找馨兒，我想跟她說一句話：

「我們做愛吧！」

　 我終於懂得怎麼讓馨兒快樂了。

因為每次見她一臉哀傷的神情，我就一整個很受不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