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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四度》


發散


一份真摯的感情,需要多少的巧合?
如果說這可以證明的話,
該給妳多少次的巧合,妳才會相信,這是緣份。



「你會彈琴?」轉頭,我看見孟涵的雙手搭在我的肩牓上。

「對不起,沒有經過妳的同意就..」

「沒關係啦,只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會彈鋼琴。」

「只是偶爾玩玩,彈的並不是很好。」

「是嗎?可是你彈的很好耶,很有感情的樣子。」

「感情?聽的出來嗎?」



感情?鋼琴可以彈的出感情?

關於這點我雖然知道,可是身為初學者的我,還真談不上這種境界。

可能不知不覺吧,當一個彈鋼琴的人放下感情的時候,或許琴聲也會變得

格外好聽也說不一定。



「你為什麼不彈完?我記得卡農不是還有最後一段嗎?」

「我沒有譜,而且教我這首歌的人,也沒有教完,所以..」

「那個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是女朋友嗎?」

「嗯,曾經是。」

「這樣?我彈首歌給你聽好嗎?」

「好。」



我從鋼琴的一旁站了起來,並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她的演奏。

涵如彈的很快,雙手在白鍵與黑鍵中快速的移動著,彷若行雲流水一般流

暢而且絲毫沒有停頓的感覺。

感覺上,就像是一極欲飛翔的小鳥吧,在衝破天際後卻還是無法到達它想

要去的地方。

它只是不斷的飛翔,彷彿沒有停下來的時刻。


不知道為了什麼,突然間我總覺得在這音律之中,還藏著什麼。

像是要到哪裡嗎?不管了。

感覺就好像是在哪裡聽過似的。



老實說,我知道的音樂著實不能算少,還記得以前寂渝就常常彈各種不同

的音樂給我聽,但奇怪的是,聽著涵如的這首歌,不管我怎麼聽就是聽不

出來,這是流行樂還是古典樂、是爵士還是舞曲。

所以我也就理所當然的忘了這首曲的名字,但感覺上,就是十分熟悉。



很外地,一曲在五分鐘後終畢。

「這應該是一首很有名的曲子吧,我好像聽過。」

「你聽過?」孟涵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下了簡單回應:「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這首曲子是我和男朋友一起譜的。」

「妳男朋友?在韓國還是..」

「台灣。」簡單的回答後,孟涵接著問:「好聽嗎?」

「很好聽,可能是我覺得太好聽,所以會有錯覺吧。」我像是白癡似的裝

傻:「我覺得聽音樂就像是看美女一樣吧,看到漂亮的總會幻想著自己,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一樣。」



「呵,有人這樣比喻的嗎?」

「有啊。」

「誰?」

「我啊。」

「不跟你鬧了,對了,你想學完卡農那首歌嗎?我這裡剛好有譜。」



學完卡農?

這..我不禁陷入了思考。

如果我學完了卡農,那是否就代表和寂渝之間,將不再有遺撼嗎?

不是這麼想的,我想的是,如果我學完了卡農,那我和寂渝以後又將怎麼

待續呢?



「不用了,可以的話我希望她可以親手教完這首曲子,倒是妳的那首曲子

,我很有興趣學。」

「這樣?那好吧,我把譜放在鋼琴坐墊底下,下次有空再教你吧。」

「下次?現在不好嗎?」

「現在我要出去寫生,你要一起去嗎?」

「寫生?妳會畫圖?」



「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是很奇怪啊,我只是覺得妳們都太厲害了,劍舞會煮菜,妳會彈鋼琴又會

畫圖什麼的,像我什麼都只會一點點,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想,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一兩項專長吧,你難道沒有嗎?」



專長?這個名詞應該指的是,可以拿出來跟別人比較的才能吧。

那麼照這樣說,抽煙或者說是喝酒可以算是專長嗎?不禁笑了。

成長的這幾年我到底都在作些什麼?想想還真是沒有。

但如果說是運動的話,以前還曾經拿過撞球比賽冠軍就是了。



「沒有,我很笨,什麼都不會。」

「不會就學啊。」

「哪有這麼簡單,說學就學得會嗎?」說完,我又看了涵如一眼,又看了看牆

上掛著的那張畫。

畫上面的人,他的眼神十分的銳利,感覺上就是一個成熟而且穩重的傢伙。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覺得好像是,我認識的某個人,但偏偏眼神卻又給了

我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



然而就在我還來不及思考那個人是誰的同時..

「那個人就是我的男朋友。」

「你的男朋友好帥啊。」思緒被打亂後,我胡亂的回了一句,心裡想的則是,

哪來的這麼多巧合,一定又是錯覺才是。



「呃..是我畫的好吧。」

「說的也是。」走近,我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其實上面的線條很細,只是用很

簡單的幾何拼湊出來的而已:「妳上色的顏料好奇怪啊,是粉筆嗎?」

「不是。」

「色泥?」

「不是,我想你應該猜不到才對。」

「可是樣子看起來不像是水彩或是油墨,到底是用什麼畫的啊,好漂亮。」

「你懂的不少嘛!想學嗎?」

「當然。」



「我們今天去畫夕陽好嗎?韓國大雪的夕陽格外的漂亮喔。」

「夕陽?好啊,我們走吧。」

隨後涵如準備了兩份簡單的畫具,又準備了兩份午餐,就直接帶我出門。



沒有離咖啡屋很遠,我和孟涵在走向東南的方向停了下來。

站在可以遙望地平線之上,她只是看著前方,接著將紙拿了出來。



「這個方向對嗎?」

「這不重要。」

「那什麼才重要?」

「重要的是要畫什麼。」

「那妳要畫什麼?」

「畫重要的東西。」

「那什麼才是重要?」



說了幾句,顯然涵如已經不想再跟我繞口令。

她拿出一隻自動鉛筆、象皮擦,很快速地畫了起來。

那我呢?同樣拿著鉛筆的我,開始思考起了,關於重要這兩個字。



如果說是三年前,應該是社團。

如果說是兩年前,應該是學分。

如果說是一年前,那不就是聯考嗎?


當然,一年前過了,重要的事情也過了。

同理可證,我不可能描繪出聯考的感覺,我辦不到,也畫不出來。

那麼,應該畫些什麼呢?什麼才是我心底最重要的。




我的筆,下意識地動了起來。

那時候的腦海,慢慢地從模糊中出現了一個影像。

拼了命地,我用盡了身上所有的記憶想要觸摸。

清晰了嗎?當我將它畫出來,並攤在陽光底下的時候,我發現..



「泰迪熊?畫的好棒啊,你很有天份喔。」

「會嗎?」被孟涵一語回過神來的我,才發現時間已經悄悄地溜走

三個小時左右:「慢慢畫的話,應該都差不到哪裡去才對。」



「不,你畫的很好,我說真的。」

「不說我了,妳的呢?」不等她回答,我的視線早已經跨越了我們

眼神之間的距離,看到了她的那張畫:「這是?」看著這張筆觸線

條比房裡那張還要濃密的畫,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我心底最重要的人。」還是一樣地,孟涵總是能夠用著最一針見

血的方式表達。

同樣是最重要的,可如果說是換成在我身上,就會變的拐彎抹角,

外加上拖泥帶水。



試想,有人會把最重要的人,比喻成泰迪熊嗎?

這其中倒還有個緣故。

還記得,好久以前我曾和寂渝去看過一部電影:「AI人工智慧。」

她曾不止一次說過,她很喜歡那隻泰迪熊。

而關於那隻泰迪熊的事情,就又是另一件事了。



「你要上色嗎?」看著前方的孟涵,問了我一句。

「上色?我不會。」看著我們從咖啡屋裡帶出來裝備,除了兩個還

沒過的便當之外,剩下的應該就是涵如的皮包才對。

難不成她會把上色工具放在皮包裡面?



應該不會才對,在我的映像中,皮包應該是除了錢、證件之外,剩

下的應該就是女孩子的照片才對。

那涵如的呢?雖然說她的皮包大了一點,可在我的觀念裡,女孩子

的皮包不通常都會放些化妝品之類的東西嗎?



正當我反覆想著上色工具會藏在哪裡的時候,孟涵已經從皮包內取

出了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妝品。


「妳要化妝嗎?」雖然說在韓國,女孩子出門化妝是一種禮貌,可

問題是涵如,她並不是韓國人啊,難不成..


「妳不會是想要用化妝品上色吧。」

「有什麼問題嗎?難道你沒聽說過?」孟涵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付

理所當然的笑容。

「今天以後有。」 至於問題,當然是沒有。

但老實說,很奇怪不是嗎?我釋然笑了。



可就在我還沒有笑完的時候,我發現我的笑容會在下一秒僵住。

衛生紙?涵如竟然用著衛生紙圖抹,妙的還不只是如此。

很多人都知道,泰迪熊是隻熊吧,呃..這句是廢話。

可既然是熊,就應該有毛才對。



我傻住了,傻住的並不是泰迪熊有毛,而是她竟然會使用指甲勾勒。

這可稱的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那麼我該念天地之悠悠嗎?看著一望無際的大雪,應該不用感嘆就可

以獨悵然而涕下吧。

悵然的是怎麼會有人這麼大膽、涕下的是為了我花了三小時完成的畫。

會失敗嗎?我的心底充滿著這個疑問。



時間就是這樣又悄悄溜去,太陽很快地從中央轉到了西方,瞬間已然

接近夕落。

「完成了。」孟涵仔細地看了作品一眼,接著轉頭叫我。



這是?天啊..我睜大了眼睛開始凝視。

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張畫,早在之前,用鉛筆畫上的光影都已經全部

被化妝品特殊的色調取代。

換而言之,我簡直看不出來,這幅畫是我曾經動手繪出雛型的。

人家如果說是要讚美一幅畫畫的很好的話,那麼應該會說是栩栩如生才

對。



那一隻熊呢?更正,是一隻泰迪熊。

同樣的比喻用在現在實在恰當不過,瞬間,我想到AI人工智慧裡面,那

隻泰迪熊不也是活著嗎?它甚至活到了世界末日之後。


「好看嗎?」孟涵試圖性地問了我一句。

「妳在說廢話?」看的目瞪口呆的我,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不,還不夠漂亮。」

「不夠?那什麼才漂亮。」

「你看過大雪的夕陽嗎?」涵如並沒有很直接的回答,反倒是問了我一句。

「當然。」

「那麼你有仔細的看過嗎?」



呃..仔細地想想,還真是沒有。

印象中,每次走在冰冷的大雪之上,不是迷路就是沒有太陽。

那如果仔細看的話,又會怎麼樣?

說真的,我不懂。



回過神來,涵如已經早一步遠去,我急忙向上跟上腳步。

「仔細看看又會怎麼樣?」抬頭看了看夕陽,在地平線的另一端,太陽已經

快要墜下。

「你看不出來嗎?」

「看什麼?」仔細的看了一眼,我回頭看她,一臉的不解。

「我問你,你有仔細看過台灣的夕陽嗎?」

「當然。」又是一次當然,只是場景變成了台灣。



仔細地看?台灣?

還記得小時候,曾經在岸上看過大海夕落。

那時候的海面上,總是飛著海鷗還有....



「好漂亮。」

「看出來了嗎?」涵如向我抱以會心一笑。

那時候我才發覺,原來下過雪之後的夕落,整片大地都會被照的金光閃閃。

而跟台灣海岸不一樣的是,我正走在這片黃金道路上。



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為這種場景只存在於電視或電影中,

或者說是作白日夢的時候,而在韓國,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一個多月的我。

每天看著,竟然現在才察覺?

「快點回家吧。」孟涵先一步踏出,而我後一步踏進。



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吧,曾經,在那片黃金道路上。
是這麼真實地,我曾在那裡生存著。
可感覺上,太不真實了,好夢幻、好夢幻....像是一切不曾發生。



不遠處,寂寞心靈咖啡屋的招牌已經亮了起來。

還是一樣地,我在很遠的地方就已經聞到,專屬於那裡的味道。

「我們回來了。」打過招呼,涵如領著我走向餐桌。

「今天大廚不在,大家將就點吃。」說話的人是倉雪,看了看店裡,顯然她

在我們出外的時間裡,已經特地把店打掃了一次。



「劍舞剛剛打過電話,說今天不過來了。」

「她感冒好點了嗎?」

「聽她說話,應該是不會很嚴重才對。」

「那就好。」點點頭,我將視線轉到了飯桌。

疑?怎麼多了兩副空的碗筷。

劍舞不是不來嗎?



「這是?」

「亦雲等一下會來接我,要去酒吧,一起去嗎?」

「上次去的那家?」

「嗯,我們每個月的一號固定都會在那裡,挺好玩的,要一起去嗎?」

「那店裡怎麼辦?」

「孟涵會留下來顧店。」

「還是不了,跑了一整天,我都還沒有休息,留下來幫忙好了!」

「也好。」



我們又簡單的聊了幾句,在店裡一陣風鈴聲之後,亦雲來了,當然,少不

了的還是那位美國大兵。

「劍舞,她還好嗎?」禮貌性的,我問了一句。

「....」亦雲並沒有回話,他只是很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倉雪。



「我過去那邊再吃好了,你們慢慢吃。」倉雪轉身上樓。

不一會換了一身很漂亮的禮服裝。


「誌航,這個給你。」

「這個是?」

「拆開看看不就好了。」不等我回話,轉眼間,倉雪已經跟亦雲他們一起出

門。




「呃..去酒吧,穿禮服不太適合吧。」待他們出門後,我問了孟涵一句。

「可能是要去比賽吧,我想。」

「比賽?」

「溜冰舞比賽啊,你沒聽倉雪說過嗎?」

「沒有。」

「她很厲害,聽說之前比過幾次都拿到不錯的成績!」

「真想去看看。」

「是嗎?下次吧,等決賽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幫她加油。」

「好。」



簡單的吃過晚餐,客人陸續的開始上門。

可今天,在櫃台少了劍舞,我可以嗎?

「對了,我忘了你都還沒有休息,快去睡吧,我一個人行了。」

「房間裡的電腦,可以借我一下嗎?」

「電腦?可以啊,不過我想你應該很累才對,早點睡比較好。」



轉身,我走上樓。

手裡還拿著倉雪在出門前送給我的禮物。

是什麼呢?

我不禁想起,劍舞曾跟我提過,只要有了這個東西後,以後就不怕

迷路。



走到長廊的盡頭,打開門,我走了進去。

並不急著打開,我只是很快的打開電腦,接著重覆著熟悉的動作。



「塞狼,你又迷路啦。」一看到視窗的這句話,我笑了,不知道為什

麼,今天的我沒有什麼力氣跟志明抬槓。

「安安。」

「老子不叫安安好嗎?你迷路迷到頭殼壞去了嗎?」

「哇勒。」

「勒三小,對了,問你件事。」

「問啊。」



「昨天認識的那個女的,長的正不正點,在網路上跟她聊天,感覺很

不錯勒。」

「哇銬?拜託,你不說我還不生氣,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馬的,昨天

你竟然為了馬子,竟然就不理我了。」

「為了馬子?拜託,沒這麼快啦。」

「什麼?」

「為了「馬」上生孩「子」啊,哈,你的幽默退步了不少。」

「呃..」

「言歸正傳,她到底長的怎樣?」



「百分之百的一百分。」

「真的假的,你這小子有這麼屎?」

「我所說的一百分是看的到,吃不到,難道你沒聽說過,女孩子在把不

到之前一百分,把到之後就會只剩五十九分嗎?」

「呃..今天以後有,那她就是沒有男朋友囉?」

「這倒是沒有,怎麼?和尚想還俗啦。」

「不可以嗎?」

「沒有說不行,可人家現在可是在韓國呢!拜託你虧網友,找近一點的

好嗎?你知道,機會可能比被流星砸中還低。」

「想想總是可以吧,搞不好那天我也殺到韓國去。」



我又和志明簡略的聊了一下,最近彼此的生活。

但我想,可能是因為文字的炫染吧,由我們傳輸的位元中,我發現,韓

國,是一個每天都充滿著可能的地方。



夜漸漸深了,沉重的眸子,早已經因為抵擋不住疲倦而關閉。

在夢裡,在矇矓的影像中,似乎..我又延續了先前未完的夢,而這次出

現的人是,sandy 。



為什麼會是妳呢?

或者說是巧合,或者說是偶遇,在韓國的這段日子裡,我們充滿了交集。

那在我離開之後呢?未完待續,是否就會這樣斷了。



天,冷了,氣溫又低了幾度,是暴風雪?

在夢裡,總覺得有一雙很銳利的雙眼,正凝視著我,又是誰呢?

感覺上,又熟悉了幾分。



又過了幾天,在咖啡屋裡,反覆地,我過著枯燥而乏味的生活。

是少了什麼?是吧,感覺上一切都不對勁。

「劍舞今天又沒來?」站在櫃台,我聽著倉雪和孟涵的對話。

「剛剛打過她的電話,又沒有接。」

「感冒還沒有好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她?」

「可是我等一下還有事要忙耶,你跟誌航一起去好嗎?」

「好。」蒼雪轉身問我:「誌航,要一起去嗎?」

「呃..我去?」

「難道不對嗎?本來就應該是要你去啊。」

「好吧,我們去看看她好了。」



出門前,細心的孟涵拿了兩件外套:「帶著吧,最近外面的雪下的很大。」

奔馳在大雪之上,我站在後頭,倉雪坐在前面。

一句話也沒有交談地,我們持續的前進著,可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應該,

有共同的話題呢?至少說一兩句話也好。



一直以來,倉雪給我的感覺,是神秘的。

雖然每天生活在同一個屋筵下,可彼此的交集卻真的少的可憐。

我不了解她,她也絲毫不曾了解過我。

或者說,是少了動力吧,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就是這樣嗎,如果說,把眼睛

給閉了起來,是不是就看不到其他的人?


我不懂,可能是我們之間並沒有了解對方的需求。

一直以來,印象中她就像是一張白紙,好白好白,甚至白到了非得要透過顏

色才能看見。



「冷嗎?」她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並同時打斷了我的思考。

經她一說,我才發現,今天的雪真是下的非比尋常。



刮風了,當冷風狠狠的掠過我的身驅揚長而去後,我發現風裡面滲雜著雪。

而雪,留在我的衣服上。


越來越大了,漸漸地,眼前的視線早已經分不清是道路還是大雪。

能見度只是越來越為模糊,到最後甚至分不清南北,連剛剛雪橇拖過兩行痕

跡都已經消失。

前方的犬兒開始慌張了,一不留神就已經失去控制。



就是這樣,我們在犬兒的帶領下,於大雪中荒亂的奔跑著。

沒有什麼目的地的,目標只是往前。

「迷路了。」在犬兒精疲力盡的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倉雪下了雪橇車,並細

心的幫犬兒解開枷鎖,輕輕地拍了兩下。



又開始跑了,解開束縛的犬兒,彷彿得到了解脫,一下便往來時的路奔去。

「這樣,牠們不會迷路嗎?」

「不會,這些狼犬很乖,會乖乖跑回去的。」蒼雪看著前方,微笑著。

「那我們?」

「我們當然就是用走的啊,牠們也是會累的,你不知道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們是不是應該到附近找家店什麼的。」

「嗯。」點點頭,蒼雪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帶著我漫無目的前進著,而前

方..看不到定點的,只是一大片刮著強風的蒼白大雪。



「冷嗎?」在一個小時後,我問了一句。

「還好。」

「冷嗎?」在腳步漸漸沉重的時候,我又問了一句。

「還好。」

走了多遠呢?我不知道。

可一樣的對話還是一樣,我們之間似乎就是空不出來,屬於閒聊的空間。

望著暴風大雪,我突然有了一種,身處在撒哈拉沙漠的錯覺。



不是因為太熱,是因為太冷。

不是因為廣大,而是因為看不到盡頭。

那麼在這茫茫看不到盡頭的土地上,遇見在我們之外的第三個人,機率會

有多大?

這機率太小了,至少比中樂透或者是被流星砸中還低才對。



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場景,像在哪裡發生過嗎?

當然,地點我是忘了,可我記得..在幾天以前,我和sandy 也曾經這樣不

是。



「對了,我聽孟涵說過,妳會跳舞是嗎?」

「嗯,小時候學過,你呢?我也聽孟涵和劍舞說過,你學什麼東西都很快

,是嗎?」

「會嗎?其實他們會的東西,以前我都學過,只是不熟練而已。」

「那跳舞呢?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跳舞?」還記得,高中時代,曾和附近的一群不良少年們學過街舞,大

概就是那段放學後會每天跑去撞球場打球吧,感覺上,已經是好久好久之

前的事了。



「有興趣嗎?我想,你跳起舞來一定很好看才對。」

「是嗎?怎麼說。」

「因為你長的很高啊,而且人又瘦,看起來很適合跳舞啊,像這樣..。」

前腳踏進,倉雪的後腳根頓了一下,腳上便像是長了翅膀似的有了節奏的

律動。 只是一下子,就把她的身段展露無疑。


「有機會,我教妳跳不一樣的舞吧,我想妳跳起來也一定很好看。」

「你也會跳舞?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那是因為妳從來沒有問過啊。」

「呵,你懂的東西真的很多,是探戈、吉魯巴、標準舞、還是踢踏舞?」

「街舞,聽過嗎?Hip-Hop。」

「嗯,有機會的話,跳給我看吧。」

「一定。」


似乎忘了大雪的存在,我們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那是第一次,在韓國大雪的土地上,我感覺不到壓力,感覺不到迷路的失

落感,感覺上,雖然疲倦,卻絲毫沒有想休息的念頭。


「對了,你談過戀愛嗎?」

「妳說呢?」向她抱以微笑,其實我不想多作什麼解釋,免得又像上次和

sandy 的對話一樣。


「我想,你這麼多才多藝,女朋友應該不少吧。」

「嗯..還好,很久以前,曾經交過一個女朋友。」

「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對嗎?」

「她..沒有妳漂亮。」

「你都這樣跟女孩子說話的嗎?」倉雪笑了,笑的很開心,看樣子她很習

慣這樣的玩笑,可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她笑的很疲倦似的。



「不說我了,說說妳吧。」

「我?怎麼了?」

「妳有喜歡的人嗎?」

「你說呢?」

「我想喜歡妳的人,應該不少吧。」

「還好,不過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有什麼辦法呢?」

「那個人是亦雲嗎?」

「疑?你怎麼知道。」

「在妳剛剛說「你怎麼知道」的時候。」呃..怎麼這樣的對白,這麼熟悉?

(請參照零下三度。)那麼,就照著劇本走好了。



「亦雲,是妳的男朋友嗎?」

「這..」她似乎陷入思索:「台灣人說話都這麼直接嗎?」

「那答案就是了。」其實自那天以後,我老早就有這種感覺。

只是由於那位名叫亦雲的混蛋,常常來都會咖啡館接倉雪的關係,所以我也

就理所當然的想著。



「不是這樣的,他喜歡的人應該是sandy 才對。」疑?怎麼越來越像了。

同樣的對話,簡直就像是翻板,只是對像變成了倉雪而已。

「sandy?」當下,我不禁想起之前,sandy跟我講出她喜歡亦雲的對話。

實在是想不懂,亦雲那傢伙有這麼好嗎?怎麼兩個女孩子同時都喜歡上他呢?

那麼知道一切的我,應該要幫誰?

看來該找個時間,跟亦雲好好聊聊才對。


「我,曾被他拒絕過一次。」點點頭,倉雪堅定的說著。

是嗎?那亦雲喜歡的人是sandy囉,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怪怪的。

雖然sandy 和倉雪兩個人的類型並不一樣,可硬要打上分數的話,也應該不會

差到哪裡去才對啊。


通常以正常的男人來說的話,一個是投懷送抱,一個是未定之天?

兩個人各方面的條件都是無可挑惕,那答案應該很明顯才對啊。

難不成是亦雲和sandy之間發生過什麼特殊的過去嗎?

可是回頭轉念一想,從sandy 的口中描述,又不像是。

那麼到底?


在那片茫茫的風雪中,我們並肩走著。

我突然想到了,在書劍恩仇錄裡,陳家洛與香香公主走在沙漠的那段。

雖然沒有盡頭,可我卻也不想走完。



風漸漸小了,曾幾何時,我發現和倉雪的腳步越離越遠。

往往在我走了幾步之後,都還要停下來等她。

她,像是累了。

「怎麼了?」

「沒什麼,繼續走吧。」

「要休息一下嗎?」

「嗯。」

我們並坐在雪堆的角落旁,稍不留神,她的雙眸已然緊閉。

就讓她休息一下吧,我這麼想著,並同時把視線左右地觀望。



怎麼還是沒有住宅,該死。

「倉雪..」過了一會後,我輕輕喚了她一聲。

「....」她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沉睡著,看起來十分疲倦。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



天!好燙。

不摸倒還好,一摸之下,我就馬上亂了思緒。

因為她的身上體溫,現在..極有是可能超過四十度般的燃燒著。

而且怎麼搖也搖不醒,當下也不及細想,我馬上背起了她,並朝直覺前進著。


好重,雖然平時倉雪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樣子,但可能是因為她全身放鬆的關係,

所以現在她整個體重真是給它加倍的重!


走著,走著。

疑,從背上突然傳來一陣又一陣柔軟的酥麻觸感。(呃..我某方面變的亦常有精

神,哈,這表示我身心健康。)


又過莫約一刻鐘,天空的雪漸漸停了。

該何去何從呢?疲憊的身驅,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

額頭前的汗,一直不斷的滴進我的眼睛時,全身早已經累的不能動彈。

累,好累。


站在鋪著大雪的路上,我望了望天,充滿著無力感。

眼睛漸漸垂下,意識漸漸模糊了,我的腦海裡開始出現了許多不同的影像。

這次又會是誰呢?一定又是幻覺吧。


雪又開始下了起來,我的體溫也逐漸失溫。

寂寞嗎?雖然倉雪就在我的身旁,但感覺上距離卻是..如此的遠。




* 我們距離很遠嗎?不遠,只是沒有寂寞很近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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