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很好?

2008/2/13


你們,好嗎?



剛過了一年。
總覺得無論如何在意,時間還是會像這樣毫無保留的過去。
雖然在得到年終獎金的時候,就意味著不久後,將見到了許久不見
的老朋友。
可是喔!越是這樣就越覺得,失去了好多。
當然,在那之前吃頓飯是少不了的,酒或許也會稍微喝一點。


不到醉的程度裡,通常啊!會胡亂扯些以前的事吧,有時意外解開
些誤會的感覺也挺不賴。
但更多時候,我想,大家都在抱怨──
抱怨著,怎麼好像“就這樣”了?
踏入社會已經許多年了啊!怎麼好像一切都跟原本想像的不太一樣?


比方說阿木吧,那傢伙明明說好,工作兩年以後要考研究所的。
可是今年不是第四年了?他甚至連報名表都沒想過要填過一張。
即使喔,即使他現在的職務不錯,薪水也幾乎好到不會抱怨的程度。
我卻還是莫名覺得可惜。


未來?
正式走進年輕時代的未來時,屬於我們之後的未來,似乎就已經不再
帶有任何意義。


實在是沒辦法,不得不臣服於現實的壓力啊!只是以前的大夥都怎麼了?
基於這個話題之下,難免,難免我和小白也會談論起,大學時代比較
活躍的人物。


『最近有阿淳的消息嗎?』幾杯下肚,我莫名想起那個了不起的傢伙。
該怎麼說呢!總而言之,關於阿淳啊,我一直有個很奇怪的感想。


“我要是那個傢伙的話,一定會喜歡上課喜歡得不得了。”


可不是麼?人長得帥,成績不差,體育神經也很棒,女朋友也是校花等級的。
社團活動的部份,參加的則是流行音樂社,甚至聽說還組過樂團什麼的。
總而言之,就是那種不管哪方面都很優秀,很搶眼,隨時都出盡風頭的人啊。
最後一次聽到他的消息是什麼時候?前年還是去年?
聽說他好像出國的樣子,非常了不起。


「什麼?」聽到這個名字,小白不禁頓了頓,跟著認真見我:「你是真的
不知道還是──」
啥?難不成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然後錯過的麼?


好吧!我承認自己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同學會就是了。
因為自己什麼都成就都沒有。


「他死了。」就像是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件一般,小白逕自喝了一杯。
『是麼?』我也喝上一杯,心裡,難免覺得有點遺憾。
不過該怎麼說,可能是因為壓根就不熟的關係吧,再加上畢竟都已經這麼
多年不見。


對於阿淳的死,我竟然一絲絲想要掉淚的感覺都完全沒有。
就好像,就好像偶然在電視新聞上聽到,某個知名明星過世的消息差不多。
不是無動於衷,只是稍微──覺得太過遙遠。
遙遠到像是,原本就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就這麼喝了幾杯,誰也沒有再提起些什麼。
沒有啥心力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年頭,好奇心跟年紀一樣。
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唉!這些年來,已經有好多同學莫名消失了。


而我想,我對很多人來說,或許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消失。
不過也好,反正誰也不會真正去在意誰啊,誰都無能為力。
至於剩下的,畢竟也只是相當偶然,相當難得因為年假,所以才會聚在一塊
吃頓飯的交情罷了。


「喂!誌航,你有跟班上的什麼人聯絡嗎?」突然,小白像是想起了什麼。
這個嘛!幾乎不用考慮我就馬上搖頭。
就連小白這個從高中時代就同班的傢伙,我都只在年節才會聯絡了。
大學同學?
簡直就像是日劇裡的名詞啊。


「一個都沒有?」小白的表情似乎相當驚訝。
也許是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我又認真想了一下,「如果你也算在內的話,
一個。」


「那娟兒呢?」小白嘗試性的問道。
娟兒?
倒是不用假裝記起,這個名字的模樣,馬上就浮現在我的腦海。


『跟她聯絡幹麻?』以前是喜歡她的,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啊。
「是喔!原來你也沒跟她聯絡。」小白張大眼睛,又很快恢復成原來的表情。
簡直就像是演戲一樣嘛。


『意思是,她也沒有跟任何人聯絡嗎?』娟兒?這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吧。
還記得以前,不管是班上還是別班的男孩,追她的人一大票呢。
另外,她跟姐妹淘的感情,大學四年我們也是看得相當清楚。
像她這樣活躍的傢伙,怎麼可能會突然消失?


「是啊!就是很奇怪,大學畢業以後就好像不見了一樣,手機換掉也就算了!
讓人覺得誇張的是,她家裡地址竟然也是假的喔。」小白露出一付不得了的模
樣。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也是留假的啊。』簡直就是大驚小怪嘛。
不知道從多久以前開始,我就不願意在任何地方填上真實的資料:『住址的部
份,應該是以前租房子的地方吧?』


「你怎麼會知道?」小白不解反問。
『因為我也是這樣啊。』這個問題簡直蠢透了。
「是這樣嗎?」由於明白,小白的口氣明顯落寞下來。


看著小白的表情,我忍不住好奇:「怎麼了?」
該不會又要弄些啥同學會之類的玩意吧?
哈,很多事就是這樣,過了就沒有了,不管是“什麼”全都一樣。


時間總會過去。


早在國中時代,我就深切明白了這個真理。
比方說當時覺得友情很深的朋友吧,一起把妹、打球、吃飯的夥
伴,幾乎從小到大每一次的畢業,人際關係就像是重新洗過一遍。


明明不是說好一定要聯絡的麼?
偶爾聯絡上時,不是約好了找時間吃飯?


在曾經的某段歲月裡,我們緊緊聯繫在一塊。
也真切的體認到,將影響彼此未來的事實,懂得該為對方揹負些責任。
但真的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消失,通常每天的關聯斷掉以後,隔沒幾天連對
方的名字都忘記了。
不就是這樣?


或許有些人在畢業以後,在踏入社會現實面的當下,仍能永恆地
記起難忘的事物。
可我怎麼都不行,辦不到,遠遠不是那種了不起的傢伙啊。


「不,沒什麼。」小白搖頭。
「什麼鬼啊。」他的個性我一向是了解的,每當他有話想說或有
困擾時就會擺出這付表情。
這已經不是會不會說謊的地步──臉上的表情老早就已經出賣了
自己。


「其實幾年前,我曾經見過娟兒一面。」小白皺著眉頭,然後緩
緩點上根菸。
「然後?」


「她當時懷著大肚子,一個人坐在大街上吃東西。」像是努力想
起來一般,可小白的表情充滿著無法理解的疑惑。
「結婚了啊?這不是很正常嗎。」我說,但心理還是有些訝異。
過去喜歡的女孩結婚,感覺始終讓人會覺得有點不夠真實。
雖然這種事只不過是早跟晚的差別而已。


「可是她在掉眼淚,她在掉眼淚耶,認識娟兒這麼久,你看過她
掉過半滴眼淚嗎?而且又是一個人吃飯。」小白以一種極為誇張
的口吻,稍微有些激動的說。


掉眼淚?這倒是有些奇怪。
可是這又“怎麼樣呢”?娟兒又不是妖怪!會哭很正常啊。
大概很正常吧,大概。
即使她在大二那年,遭逢母親病逝的打擊,都堅強地不曾在人前落淚。


哪裡怪怪的?
為什麼她會哭?即使早已經不是我所能關心的疑問,可我仍是好奇。


「你有跟她講到話嗎?」我試圖無所謂的問道。
「當然有啊,我馬上就跑到她前面去打招呼啊,然後啊──她竟然跟我
說是沙子跑進去,她竟然說是沙子跑進去耶!」小白不斷強調這個字眼。


「那又怎麼樣?」重點在哪?
「可是她眼睛哭得很腫耶,明顯是哭了很久的感覺,而且給人一種,明
明吃不下任何東西,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卻不得不吃得感覺。」
小白以誇張生動的表情,充份表達他的理解看法。


「是嗎?搞不好是肚子裡的小孩在作怪啊,又或者是剛剛跟老公吵架啊
,什麼理由都可以吧,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想,自以為地想像,娟兒
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可是她沒有結婚啊。」小白一付理所當然的表情。
「什麼?」
「我問她為什麼一個人吃飯,老公在哪裡的時候,她笑著跟我搖頭啊,
然後跟我說她沒有結婚。」


喔!沒有結婚,懷孕,一個人吃飯?
然後這個人竟然會是我記憶裡的那個總是微笑且充滿力氣的傻瓜笨蛋。


我苦笑地點頭,「然後,有留下聯絡方式?」
小白搖頭:「有得話我還問你幹麻?」


我跟小白沉默下來,沉默,有種悲哀的感覺迴盪在心底。


許久後我才緩緩吐出一句:「同學會什麼時候辦啊?」
「下個禮拜。」小白說完起身,離開餐廳前問了一句:「你也會來吧。」


點頭。


我的腦袋亂七八遭的想像著,這些年過去,大家都怎麼了呢?
也許什麼都無能為力。
可我想至少,至少,想要再見上他們一次。


至於那些可能永遠都見不到卻留在記憶深處的人,他們好嗎?
是不是一路上都同樣看到了美麗的風景。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花仲穆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