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16

     陽光從窗外灑進，耀眼光線裡微塵粒子呈不規則的軌道載浮載沉……
     時間是早上九點，儘管不算早卻仍然需要早安。
     臉上帶著笑的睜開眼睛，我笑，心裡有著一股強大的幸福。
    

　　 「喂！」是蕾蕾，她看起來精神抖擻的讓人吃驚：「你這人怎麼這樣！居然
　　 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睜開眼睛了？」
     她偏著頭近距離以一種不以為然的表情看我。
     『我……』她看了我多久，我睡覺的時候有流口水嗎？

　　 「早安！」蕾蕾瞇著眼笑：「早餐要吃什麼？我肚子好餓好餓。」
　　 『早安。』伸了伸懶腰，我毫不倦戀地爬起床拉開窗簾，早安了！

     保持笑容熟悉地快訴刷牙洗臉，隨意將幾片吐司丟進麵包機，接著煮咖啡的
　　 動作習慣依然未變。只見我小心地點燃烹煮咖啡的酒精燈，並在Syphon下壺
     偏側注入開水加溫，注視燈火的同時我在心裡想著虹吸原理的正確步皺……

     事前準備最需要注意的部份當然就是比例問題，一杯份量約是２２克咖啡粉
     加上１５０ＣＣ的水量。
     將濾網、濾片和咖啡粉拍鬆平均放置於上壺後，接著等待下座水溫沸騰升至
     完美的93度，再放入上座讓咖啡隨水平緩上升，待上升停止後將火源移至下
     壺正下方粹取並開始計時……

　　 「好香。」蕾蕾忍不住大叫：「怎麼會這麼香，咖啡是這麼香的飲料嗎？」
     轉過頭，我帶著強大地自信笑著：『因為我是高手啊！』
　　 煮咖啡這回事熟能生巧，大約經過一兩百次的失敗，宅男也能成為一流質感
     的咖啡行家。
　　 「是嘛！好厲害的樣子，我也好想學，一定很困難吧？」蕾蕾羨慕說道。
     羨慕到讓我害羞的感到有些驕傲，我點頭跟她約定：『下次一定教妳。』

     不刻間９０秒的時間裡咖啡已經煮好，將火源熄掉移去後上座咖啡會迅速流
     回下座……最後我拿起攪拌棒輕輕順時針、逆時針的來回三圈，兩杯完美粹
     取的咖啡就此完成。

     注入玻璃杯，咖啡在陽光底下晶瑩流轉著。
     步驟絲毫沒被破壞的咖啡，顏色就像紅酒般呈現略透光清澈的色澤，表面上
     略帶些許稠度，喝起來時卻入口滑順甘醇，不澀不焦且香甜後韻十足。

     「你煮得咖啡顏色怎麼可以這麼漂亮？」輕捧著咖啡凝視，不忍喝下的蕾蕾
     發出由衷讚嘆：
     確實是值得讚嘆沒錯，我認為煮一杯好的咖啡，簡直就跟藝術品沒有兩樣。
     『趁熱快喝一口吧，小心別燙到嘴。』嘴裡這麼說，我手邊仍沒停止將果醬
     塗上吐司：『喜歡什麼口味？』
     「巧克力！」
　　 點頭處理完早餐，我開啟電腦音樂播放著少女時代翻唱的Barbie Girl ……
     很棒！這輕快可愛的歌曲很適合這個早晨，心情簡直超乎道理地愉快起來。
    

     我們跟著談論了音樂、談論了電影、甚至還稍微討論了政治以及對線上遊戲
     的看法。除卻討厭的政治不說，其實我不玩遊戲的，從來不玩。
     我甚至連電視和報紙都極少接觸。

　　 『ＰＳ３或ＷＩＬＬ的話我還稍微懂一點。』我老實的說，然而這懂得程度
     大致上也僅限於在恆光家玩打的格鬥天王。
     話說他房間１００吋的超大螢幕及百萬級的高級音響，打起來的震撼感完全
     不是蓋得啊，光是想像就熱血的要命。
     那才叫懂得享受生活吧？不過我不能也無法羨慕，對許多人而言這實在太奢
     侈了。

 
     「線上遊戲不能不懂啊！」蕾蕾沒道理似的突然強調起來：「很多人玩耶，
     比方說最近流行的黃易？」
     『電視上廣告打得很大啊！』眼前這女孩會是黃易派來的嗎？我笑。
     「不管！我不管……」蕾蕾固執地起身坐在電腦桌前，打開黃易群俠傳的首
     頁並逕自幫我註冊帳號並同時下載了遊戲。

     『妳也一起玩嗎？』陪女孩子玩線上遊戲也是一種浪漫？饒了我吧。
     「不，我不玩啊。」蕾蕾點頭：「你玩。」
     『我……這樣我可能……』她都不玩然後我玩的意義在於？
     原來這就是公主病？任性的可怕啊。
　　 「你有意見？」蕾蕾偏頭輕瞪一眼並稍微提高音量加重語氣：「很多意見？」
     雖然不懂為什麼，但現在的我只能苦笑而且還半強迫似的在下載時段裡瀏覽
     網頁裡指導新手的各式方針。

     時間不知不覺時間逼近正午，正打算問她中午去哪吃的同時，蕾蕾卻登入遊
     戲一付大功告成的表情：「記住帳號和伺服器喔。」
     『好。』額頭冒出黑線，我忍不住心想真的會玩嗎？大概不會吧。
     「嗯，很好。」蕾蕾滿意地點頭接著看向手錶：「中午來我家吃吧。」
     『妳家？』我張大嘴巴。
     「對啊！不是跟你提過很多次了？」

     不待拒絕，蕾蕾已經起身拉起我的臂彎大步走出門外。
     蕾蕾的家確實並不遠，位於太平市的永康街開車莫約１５分鐘便到……
     『到了？』看著左方透明落地窗的店家，我忍不住質疑。
     「是啊。」
　　 『那我……』就這麼雙手空空的去？等下見到她父母我又該說些什麼，我的
     身份是？突如其來窘困慌得我忐忑不安，完全就沒有這種經驗啊。

     「你什麼你，到了就進去！想追女孩子就要拿點勇氣出來。」蕾蕾笑著逕
     自下車，獨自緩步走過馬路。
     該逃？這是躍進腦海得第一個想法。
    

　　 全身顫慄下車的我始終沒逃，但心情就像是即將踏上戰場的新兵，對前方道
     路充滿未知的害怕……昨晚蕾蕾徹夜未歸，她父母會兇得拿掃把趕我嗎？
     啟步之前我沒忘了先觀察便於逃跑得地形……

     左方是計程車車行，昨晚蕾蕾就是叫這裡的計程車吧？
     街上１００公尺的距離裡，７－１１、全家都有，據我有限的記憶裡，這裡
　　 應該算是介於工業區及住宅地的交界之處，學生時代我還曾經在附近的小公
     園裡舉辦過露營活動，那個地方還在嗎？
     大致有了地理位置的了解，我旋即匆忙跑到附近便利商店隨手拎了禮盒，然
     後跑到蕾蕾家門口，反覆深呼吸才好不容易提起勇氣推門走進，一股熟悉的
     壇香味飄向鼻間……
   
  
     「歡迎光臨。」感覺不太熱絡的語氣，蹲在角落工作的中年男人頭也沒抬。
     『伯父您好……』該說些什麼？我緊張的講不出話來：『我找蕾蕾。』
     「蕾蕾？」男人抬起頭臉上帶著質疑的表情：「你是？」

     正當我倆僵持不下的時候，蕾蕾才換了件衣服緩步下樓走到我的身邊：「怎
     麼這麼慢？」
     『我……我跑去買禮物。』結巴糟糕的厲害。

     蕾蕾接過禮盒拍拍肩膀，轉頭淡然說了一句：「爸，我帶朋友回來吃飯。」
     「嗯。」男人表情有些吃驚但會意點頭，繼續低頭持續手邊的工作。
     看起來是個安靜嚴肅認真的男人啊，僅僅一個照面我就覺得這個男人身上莫
     名散發著穩定沉默堅持的氣息，感覺上是個很有擔當得居家成熟男人，個性
     大概屬於不太擅長表達情感的人吧？

     別過頭，蕾蕾輕鬆面帶微笑地指引我到客廳沙發坐下，偷了個空，我仔細觀
　　 察起她家來。她家是從事電子類周邊的店家，左邊工作的地方，有條不紊地
　　 擺設著各式防盜鎖、遙控器……從地上佈滿的流動線判斷，大概是專門經營
　　 各式電子儀器組裝、設計、開發的技術工作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懂。

     轉頭看向前方，此時蕾蕾的母親端了一盤水果親切現身：「來！吃水果。」
     口吻沒有一絲尷尬，好客的她感覺上就跟鄰家的阿姨沒有兩樣。
　　 阿姨長得很漂亮，舉止深具氣質……表面上看來頂多就35左右，大概是勤於
　　 保養的關係吧，看來蕾蕾的美貌很大一部份遺傳自她的母親。

     『阿姨謝謝。』嘴角露出微笑，我用牙籤伸手吃了一塊蘋果。
　　 跟著是短暫地沉默，阿姨始終笑著瞇眼看我。

     「今年多大了？」輕聲地，她問。
     『二十七。』
     「跟我們家蕾蕾認識多久了？」
　　 『三個月左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算嗎？仔細想來我跟蕾蕾不算熟悉。
     阿姨接著迂迴曲折的詢問了我的工作、家庭背景、未來計畫什麼的……而我
　　 全部毫無保留的老實回答。
    

     感覺上阿姨真的是個相當熱心且擅長於引導聊天話題的女人，跟她聊天的時
     候雖然話題並不見得輕鬆，給我感覺卻不會有絲毫壓力，重點是阿姨始終直
　　 視我的眼睛笑著，禮貌專注地瞳眸從沒移去任何一秒。

　　 「喜歡我家蕾蕾嗎？」聊開以後，阿姨表情非常愉悅：「你是她第一個帶回
     家的男孩子喔。」
     我是她第一個帶回家的男孩嗎？儘管不懂還是只能老實回答：『喜歡。』
　　
　
     「啊！瞧我這記性都忘了煮飯了，你們先坐會，待會再聊。」阿姨笑著起身
　　 走沒兩步轉頭：「對了，蕾蕾你帶男朋友參觀一下我們家好了。」
　　 男朋友？聽到這名詞時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這意思是過關了嗎？
     只見蕾蕾笑著沒多說什麼：「看電視嗎？」
　　 我點頭伸手又吃了一塊蘋果。
　

　　 蕾蕾連轉了幾台，最終將頻道轉至政論節目並稍微調高音量。
     不一會蹲在角落的沉默男人站起身來，隨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緩步走了過
     來。
    

　　 「喝茶嗎。」眼睛直視電視裡的討論，男人肯定斷句。
     『好。』我微笑。

       - 有個問題不管問再多次，我得答案全都一樣。
                                     喜歡，我很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