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14    
    

     無法想像自己臉上有著什麼樣的表情，腳步朝著恆輕靠近，我發現她在笑。
     一個人笑得很灑脫，很自在。
　　 到底在笑什麼？我不懂。

     「約完會啦？」恆輕側臉瞧我，神情一派輕鬆。
　　 『嗯？』跟蕾蕾的相處算是約會？或許彼此多少也些曖昧，我不是很明白。
　　 「你真的很喜歡她？」
     點頭沒有回避，我知道面對恆輕的時候所有謊言都會失去意義。

　　
     「喜歡到值得放我鴿子？」恆輕挑眉走近一步：「有這麼喜歡？」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我只能搖頭：『對不起，我……』
　　 「你什麼你，喜歡人家就要好好對待她，你好不容易有喜歡的人，很替你
     高興啊。」
     『謝謝。』除了道謝，還能說什麼呢？

　　 「可是你好像完全不把大姐我當一回事了喔！你是第一個放我鴿子的人，
     你知道嗎？」
     『對不起。』幾乎是即刻，我換上愧疚的表情。

     「不行不行，這簡直太破壞我的行情了啊，不要以為交情好就可以這麼隨便
　　 喏！欠我一次知道嗎？」
     『好。』雖然覺得恆輕刻意誇張的表情很好笑，但我是忍住連忙點頭。
     一聽我的回答，恆輕才滿意點頭微笑：「然後本小姐的腳很酸，你真的沒打
     算請我到你家坐坐？」

     居然忘了？我即刻從口袋拿出通行磁卡觸擊並讓恆輕進到房間。
     沒有辦法，恆輕的每句話隱隱令人無法抗拒的命令，對我來說就像是天條。
     印象中我似乎從沒拒絕她的要求，不管怎麼去想的確連一次都不曾有過。
　　 因為她總是正確，所以到了後來自然會讓人忽略思考的關係吧。

     
     將東西放置桌上，恆輕舒服在床上翻上一圈才問：「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還是老樣子，妳知道啊，生活不會有什麼改變。』
　　 或許有時候我也想要改變，但在既定固有的步調中任何一個節奏錯了，恐怕
     就回不到當初的狀態。
     改變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很困難。

   
     「不一樣啊，以後交女朋友開銷應該會大一點吧？」恆輕輕笑：「有想過多
　　 賺一點錢？」
　　 交女朋友會花很多錢？我忍不住搖頭：『妳該不會又想邀我上電台？』
　　 我是個名不經傳的職業畫家，雖然身上可能具備著類似天份的才能……不是
　　 妄自菲薄，我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所謂的資格和名氣接受電台訪問。

     　　
     「這也是收入的方式之一，如果你願意在節目裡彈奏鋼琴，說不定也有機會
     不是？」
     『真要那樣的話，我到鋼琴餐廳演奏不就好了？』許多年我還真的這麼試過
     ，該怎麼說？對我而言鋼琴彈奏就像是對話，不是我彈得高興就好，事實上
      真的需要有人願意傾聽：『如果沒有人懂，很奇怪。』

     某種程度而言，我患有輕微的人群恐懼症，又或者在意識裡喜歡隱藏自己，
     排斥任何人肆意探知我的世界的病。
     說是高傲也好，不懂得妥協也罷，我只是很純粹的不喜歡。
    

     「那不然你想做什麼？」恆輕問。
     我毫不考慮地搖頭：『沒想過。』
　　 回答的當下，頓時我稍微覺得自己慚愧難堪了起來。
     再怎麼樣畢竟都是27歲的男人不是？這種回答讓我感覺自己簡直像是白癡，
     原來我是個沒有任何理想、不曾考慮過未來，只懂得懦弱並安全地藏匿於私
     人世界以井窺天的青蛙而已。

     「笨蛋，你已經過了可以任性的年紀了啊，要不要長大一點？」即使字句激
     烈，恆輕仍是笑著說得很輕。
     她的話讓人感受不到責備，卻又隱隱有著讓人該反省的壓力。

     『好。』我點頭：『我會。』
     「好啦！不跟你廢話了，說點正經的，我最近想開一家店，你有興趣嗎？」
     『興趣？』
     「我想開一家咖啡綜合餐廳或繪畫補習班，你要不要幫我？」
　　 『可以啊。』有錢人果然就是不一樣，連開店這回事都能說得輕描淡寫。
     我想這就是我跟恆輕、恆光之間最大的差距吧，根本上的價值觀完全不同。

   
     「不，沒有這麼簡單，如果可以我想交由你來管理。」認真的，恆輕說。
     她的語氣很堅定，表情也找不出任何一絲開玩笑的表情。
     『妳確定？』張大嘴巴，我想我是懷疑自己。
     「當然啊！認識這麼久了，我知道你有管理和執行的能力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會找你不是交情而已，交給別人我也無法放心。」

     聽著恆輕的話，我內心也不禁燃起了什麼類似於未來藍圖的熱情。
     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店？可以全權讓自己管理，一切都依照自己的想法來做
     ……我忍不住想，這樣的夢想會不會太過輕易？很大程度來說，我怕自己搞
     砸。
     「別想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嘴角漾出獨一無二的笑容，恆輕很快跟我交換了許多想法。
     我們決定開設讓人感到幸福的餐廳，同時也模擬了許多關於裝潢及開設地點
     的討論，簡單的感覺好似近在眼前，一切都漸漸成真。
    

　　 就這麼直至深夜，恆輕依舊毫不設防在我房內蓋上棉被。
     然後我持續著繪畫工作時才稍微擔心起來，如果這是改變，是不是就代表我
　　 將失去現有的一切呢？
     也許沒有不好，反正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人。

     「喂！」幾乎不用看她，我就能想像恆輕閉著眼睛的聲音。
     『嗯？』
     「說不定哪天，我會喜歡上你也不一定。」
     『是嗎？』我直覺的搖頭回答。
　　 不可能！這種機率比被流星砸到還低，平凡人有這種想法根本就該是犯罪。
     「反應這麼冷淡啊？」輕輕，恆輕稍微帶著遺憾口吻的嘆氣笑著：「連為什
     麼都不問，腦袋根本就沒有思考吧！」

     『那好吧！如果真有那天，我作夢都會笑著醒來，然後每天送妳花好不好？』
　　 「呵……這樣還差不多。」聽到滿意的答案，恆輕帶著笑徹底入睡。
     『晚安。』

　　 深夜工作的我嘴角泛出微笑，我想恆輕只是純粹想給我信心及力量而已。
     她知道我一向不敢面對未來，卻又不知該如何推我一把……不過坦白說，那
     句玩笑還是悄悄在我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漣漪。

　　   
　　             - 未來？我在遙遠的之前便已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