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06

    『這麼快就過一百年了？』蕾蕾坐下的時候，我忽然冒出這句。
    心裡的感覺複雜的想法是，她是為我而來的嗎？
    也許是，但或許不是。
    「你還記得啊。」她笑的有些虛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沒精神。
   

    『來喝咖啡？』
    「難道喝可樂嗎？呵……其實我只是來這碰碰運氣的，只是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
    『我不是說過要等妳？』

    笑完以後，我倆陷入短暫的沉默，彼此面對面的喝著咖啡。
    雖然安靜，我對四週的感受卻明顯敏銳起來。
    首先是咖啡香，無與倫比的香味給人不想多話的舒適。
    當午後的陽光從照下，那溫暖小憩的優閒氣息，完全就彷彿讓人陷入了什麼柔軟的
    空間一樣。

    我記得那天的輕音樂很動聽，演奏的曲目是林海的微光角落。
    蕾蕾的臉上沒有一絲妝容，眼睛卻像是哭過一樣。
    哭過？
    為什麼哭？
    也許是錯覺，就連身為旁人的我都感到一絲悲傷，那麼她呢？
    總覺得她的心裡藏著什麼巨大而不可名狀的憂悒。

    「怎麼不說話？」張大眼睛，蕾蕾看著我。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像不應該說話。』雖然我總是嘻皮笑臉冷眼看待這個世
    界，也不在乎所有人的目光，但至少對她我想扮演好我的角色：『妳好像很累。』
    「是啊，連續幾天都睡不好。」
    『怎麼了？』很好，總算開了個話題，與其聒噪多話的自曝其短，我相信傾聽也
    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不是很清楚，你有過找不到重心的經驗嗎？」
    『我每天都找不到重心啊。』難道看不出來？我苦笑。

    「不，我是指那種心裡空蕩蕩的感覺，不管怎麼忙碌都還是感到空虛，想要填滿
    卻發現根本就不知道該填滿什麼，情緒就這麼吊在半空中，像是飄在水裡的荷葉
    一樣，很浮……不管怎麼努力都找不到目標，沒有意義……」搖頭，蕾蕾稍微停
    頓一會，像是尋找著什麼適當的形容詞：「這陣子感覺身邊的人都好幸福，好甜
    ，我卻還是一個人，就好像是擺在櫃子裡娃娃，儘管很可愛卻沒有人願意停下腳
    步，好好看我一眼。」

    『覺得沒有人懂妳嗎？』由於不是很懂，我只能勉強擠出這句。
    「大概吧。」緩緩點菸，她給了我一個純粹的笑：「大概就是覺得被拋在後面，
    每個人都往前走著，我卻一直原地踏步，有時候會覺得害怕……」

   
    『我想我可以理解。』點頭，我跟著點菸吐霧一付無所謂的表情：『很多人都是
    這樣啊，總之就是不開心吧。』
    「是啊！就是不開心。」喘了口氣，蕾蕾似乎很訝異我能了解她的想法。

    『然後呢？』
    「什麼然後？」
    『然後好像應該要做些更積極的事吧，比方說看電影、唱歌、跳舞之類的？』
    搖搖頭，蕾蕾一臉倦容：「今天不想。」
    當然，我沒有頭殼壞到想找她去跑步或爬山之類的想法，但我想多少讓她轉移注
    意力也好，感覺一定要做點什麼，什麼都好。
    這才是我存在這裡的理由。
 

    『那好吧！走。』站起身來，我大口吸了菸，吐出！勇氣百倍。
    「蕾蕾皺眉表情沒有一絲懷疑：「要去哪？」
    『當然是去妳家拜訪啊，不是要當朋友嗎？』
    「什麼？」

    在蕾蕾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同時，我已經大方拉著她的手走了。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牽她的手，從微涼的指尖傳來薄嫩的觸感……我知道她
    的手心微微顫抖著，就像是什麼秘密被開啟了一樣。
   

    我們只是並肩散步著，腳步有些凌亂……或許在旁人的眼裡看來，跟普通的情侶
    沒有兩樣。
    但我知道不同，在那牽著的手裡還包含著不一樣的什麼。
    儘管我確信我們不會只是朋友，但之後到底又會是？
   

    儘管我只想牽著她的手，走上好長好長一段路。
    可目地的路卻始終很近，莫約十分鐘的路程我們就到了。
    印象中，那天最後我倆停在一家高級飯店的門口。
    她的眼裡完全就寫滿了不可思議，或許還帶了些鄙視的無法置信。
    我的眼睛卻冒出了光，全身都在發燙……似乎有什麼正在沸騰。

             - 握住她的手，
                          我發現那裡含著一絲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