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寂寞物語 29


兩個人，才會寂寞……


溫度計上的刻度是40，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電池只剩下一格。

收拾起凌亂的心情，我端了盆水並將冰涼的毛巾敷在阿睿的額頭上，接著幫

他蓋好棉被後，看著他安心的睡了，也許正作著好夢也說不一定吧。



臨走前，看著阿睿又看了房間，我搖了搖頭不禁插腰想道：『這真的是人住

的地方嗎？』

每一道門窗都緊緊關著，空氣完全不能流通。

煙灰缸裡全都塞滿了煙蒂，地也好像沒掃，牆上甚至已經結起了蛛網。

而擺在衣櫃的衣服，無論是否洗過，都看不出哪一件有燙過的痕跡。



整體來說，這個房間就好像是原子彈爆炸、龍捲風掃過的樣子，又或者這根

本就該是間鬼屋。



算了！還是好人作到底吧，捲起袖子，我將阿睿的衣服通通丟到樓下的洗衣

店去。再將他所有的書，分門別類的擺進書櫃、散落一地的紙張，扣除肯定

是廢紙之外的部份，也都作了系統式的整理。


掃地，拖地這個部份就不再多說了，重點是，我在整理他凌亂桌面的時候，

發現了一本詩集。



那是一本早在十年前就該絕版的“半老”詩集。

該是這麼說的才對，我和阿睿就是因為那名作者而慢慢熟稔起來的。

阿睿從小到大就是怪怪的，我有時候不禁要想，如果那時不是因為我們同時喜

歡上那名作者的話，或許，他連一句話都懶得跟我說。


遠在國中時代，我們私底下都有著剪報的習慣，特別是關於那名詩人的消息。

我們都總是會拿出來互相炫耀，那個時候，真不知道是怎麼了，或許只是覺得

半老這個人寫的詩很好而已。


而半老這個人，作品除了見於報章以外，終其一生，也只出版過這麼一本書。

是一本如果沒有留心，誰也不會注意到的詩集。

還記得當初出版的時候，沒有任何宣傳，也沒有任何包裝上的行銷，所以理所

當然的，銷路也沒有很好。



還記得當年千辛萬苦的，我曾經在舊書攤那找到過一本。

看起來就是破破舊舊的，而且沒有封面，甚至裡面還有缺頁，可儘管如此那仍

是我的寶貝，是我花零用錢買下的第一本書，還跟阿睿炫耀了好幾天呢。


後來因為颱風鬧了一次水災，家裡丟掉很多東西，那本書也就跟著失蹤了，所

以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我都還覺得相當可惜。


想不到現在阿睿竟然暗坎了一本？迫不及待的，我放下手邊的工作閱讀了起來。



不再奢想能留住什麼
兩種心情共處一個夜晚
避開彼此不知所措的視線
謊稱多麼自在於分享這樣的寂寞
偶而微微地激情
轉瞬間消失散盡
誰也不願承認是誰先愛上誰

情非得已的事件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若無其事 可以
只是不能奢想再能留住什麼



翻完幾首詩後，書裡竟然掉出了一張卡片，而且最令我吃驚的是……

收件人竟然是我？當下也就不管它這麼多，拆開來看了。



琇蓉

很多時候，太多難以解釋的話我不會說。

可心裡卻真心的，總是希望妳能多明白些什麼。

其實我是極不願意以這樣的距離看著妳的，

妳懂嗎？或許妳從來不懂。


每當我下定決心想告訴妳，即使每天見面，我每天還是都在想念著妳

的時候，往往沉重的生活壓力及自卑就會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妳懂嗎？或許妳從來就懂。


且不管如何，在今天這個日子裡，我獻上最真心的祝福。

生日快樂。

阿睿



想不到阿睿竟然真的記得？手機電池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一下，大概快要

沒電了吧，我努力忍住眼淚。

過去的往事一幕幕浮現於腦海，我甜蜜的想起阿睿打籃球的模樣，還有離

開籃球隊一個人孤單的時候，他那總是倔強的樣子，甚至是跟他吵架時的

笑話，竟然都有點懷念起來了。



回頭再幫阿睿換毛巾的時候，我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在發抖，而且全身冒汗。

沒有任何辦法的我，只好硬著頭皮幫他換了件衣服，然後徹夜守在他床邊

疲倦的睡去。



不知道睡著了多久，隱隱約約中，我突然聽到手機的鈴聲。

「琇蓉，妳現在到底再哪？大家都在找妳耶。」雖然意識還不是很清楚，

可我很確定是若涵打電話給我。

『現在幾點？』沒有直接回答，我想我大概還需要睡一會。

「快要十二點啦，我們大家都還在人言樓頂等妳，妳現在人到底再哪？」

『什麼？』這一驚不得了，原來大家關機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我……

我在阿睿家裡，他發燒感冒了，我在旁邊照顧他。』完了，我竟然忙到徹

底忘記誌航跟我說的那件事。




「阿睿病了，要不要緊？」若涵突然緊張了起來。

『嗯，我不知道，我應該等一下就回家了吧，叫大家不用等了，幫我跟大

家說聲不好意思。』

「可是誌航好像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妳說耶，妳確定不來嗎？」若涵突然認

真了起來。

該去嗎？看了看阿睿，我下定了決心：『還是……』



呃，這是什麼情形？這麼重要的時刻，手機竟然就這樣沒電了？

天啊，該怎麼辦，真是它喵的該死。

正當我手忙腳亂的時候，卻發現阿睿不知道什麼時候，微笑的坐在床上看

我。



『你沒事了吧。』我忍不住伸手去摸額頭，感覺上好像比較沒有這麼燙。

「差不多都好了，謝謝。」阿睿難得靦腆了起來，「對了，琇蓉妳不去？

大家好像都在等妳的樣子，今天是妳的生日不是嗎？」



『嗯，可是你怎麼辦？真的都好了嗎？』我點頭擔心的問道。

「沒事啦，睡一覺好很多了。」阿睿那白癡說著，竟然還用毛巾洗了把臉

，跳起來拉起了我，「走吧，我帶妳去。」



呃，我有點無法置信的看著阿睿，感覺上幾個小時前，我差點以為他就要

掛了，想不到他現在竟然生龍活虎的比我還有精神的樣子，笨蛋果然就是

不一樣。


阿睿順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本詩集，便匆匆啟動摩托車，帶我一路飆回了逢

甲。


抵達的時候是11點45分，其實並不會太晚，這個時間裡逢甲無論從哪個地

方看去，都還是人潮擁擠的，第一次的，阿睿牽著我的手，漫步走在學校

裡面，感覺真的很甜蜜，簡直就像是夢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我多麼希望這是一條永遠走不完的路啊，如果時間能永遠

這一刻該有多好。



但可惜，這樣的夢很快就隨著人言大樓的抵達而醒了。

「嗯，琇蓉妳自己上去沒有問題吧，這本詩集送妳，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噢

，遭糕還有好多話要說，算了算了，生日快樂。」阿睿突然孩子氣了起來

，笑了，然後輕輕抱了我下後，就漫步消失在黑暗的步道當中。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此時阿睿的背影，看起來相當沉重。

甚至連他的腳步也都一樣。

突然間，腦海底突然想起志明書裡寫的一句話，「如果不想要遺憾的話，就

去勇敢面對吧，即使是失敗了也好，那又怎麼樣？真正的感情從來就不會是

完美的。」


是啊，那又怎麼樣？

告訴自己，真的要好好面對這一切了，我踏上人言大樓的第一個階梯。



* 即使是失敗了也好，那又怎麼樣？

如果不想要遺憾的話，就勇敢去面對吧 *



寂寞物語 30


喧鬧的夜，那寂靜的角落裡，
一道身影孤單單的等著──
整座城市的流動。


人言大樓共有十一層，是全台中所有學校中最高的一棟大樓。

雖然說有電梯，可今天我卻想要用走的。

到底該怎麼跟大家開口說，我已經打算跟阿睿在一起了呢？


林琇蓉，妳不能再猶豫了，真的要下定決心，要開口跟阿睿表白了。

這是第一次，我如此強烈的想跟一個人在一起，想陪伴著他再也不要分開。

輕哼著不知名的曲調，腳步慢慢踏上。



「琇蓉，生日快樂！」碰！喳！霹靂啪拉，若涵和靜學姐同時拉炮甩出紙花。

著實嚇了我好一大跳，跟著笑了。


在場的除了誌航、游子揚還有幾位學弟外，其實人並沒有很多，奇怪了，志明

為什麼沒來？


『我……』突然想不到台詞，怎麼辦？看著誌航，我發現他似乎有些變了。

「大家都等妳好久了，完蛋快要十二點了，快切蛋糕吧，肚子餓死了。」若涵

給了我一個擁抱，拉著我的手走向擺著蛋糕的桌子。


點著光，一共是21根蠟燭。

「閉上眼睛許三個願望吧，第三個不要說出來。」靜學姐微笑說完，招呼著大

伙唱生日快樂歌。



靜了，蠋光照在我的臉龐，閉上眼睛。

願望，我有什麼願望？我認真的想著。

從小到大我許的每一個願望都沒有實現過，即使許了也沒什麼用吧。

還記得小時候在白天的時候，我常常會看著天空伸出手捉著永遠觸摸不到的飛機。

那時候我們總是相信，只要抓滿一百隻飛機，許的願望就會很快的達成。



而長大懂事了點後，人家說晚上看到流星的時候，在它還沒有消失之前，許下一

個願望就會實現，那時，我經常會一個人看著天空，然後在每一個流星雨的季節

，徹夜等待著。

我許了好多好多願望，只是從來！從來都不曾實現過。



『我希望世界和平，祝大家都身體健康。』豈料我說完後，大家全都笑倒了，哼

，這個明明就很重要嘛。

『第二願望，我希望身邊所有的朋友，都能得到幸福。』說完，我繼續想著，然

後一口氣將蠟燭全部吹熄。



大伙拿出啤酒後，紛紛祭出了生日禮物，若涵送得是一隻手錶，靜學姐送的是項

鍊，而游子揚則照例不改送出最新型號的手機。

至於學弟們送的禮物，相較之下好像就變沒有什麼，不外乎就是娃娃、cd、衣服

什麼，但總而言之我真的非常高興。



「誌航，你不是有話要跟琇蓉說嗎？」若涵推了誌航一把，「要講悄悄話，到旁

邊去講。」哼！說什麼話啊，抑止不住的表白嗎？



『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啊。』臉紅紅的喝了一口啤酒，我看著誌航。

「呃……」看著誌航不知所措的樣子，我心想現在應該不是傻笑的時候吧。

『差不多快一個沒見，你好像長高了不少噢。』說著我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膀，『還有還有，聽說你得到逢甲文學獎首選，真的很了不起。』

「琇蓉，我有件事想跟妳說。」廢話，不說我站在這裡幹麻，少吊人胃口了。

點點頭，我喝了一口冰涼的啤酒。



「我喜歡妳。」誌航不知不覺將音量調高，大伙的目光都同時轉移到我們這裡。

天啊，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來不及吞進的酒嗆得我咳嗽連連。

完全，我完全無法置信，雖然老實說我是曾經這麼偷笑的想過，可實際上面對的

時候，卻又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你沒發燒吧。』我摸了摸誌航的額頭，他卻伸手握緊了我。

「嗯，我喜歡妳很久了，還記得那年剛上高中，我成績不好、長的不好看，也不

怎麼會跟女孩子相處……那個時候琇蓉妳來找我聊天，我就開始喜歡上妳了，只

是這麼多年來，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告訴妳而已，妳懂嗎？因為一直以來我都覺得

妳把我當成弟弟一樣，每當我傷心難過時，妳都總會待在我的身邊安慰我，告訴

我不可以放棄，於是……這份感情我一直放在心底沒有跟妳說，更尤其是當我知

道，阿睿學長也喜歡妳的時候，我選擇用另外一種方式關心著妳，希望妳一切都

好。」



包括我，全部的人張大眼睛看著誌航一口氣說著，靜，好靜好靜。

沒有任何人起哄，更沒有人覺得這是在開玩笑。


「四年了，喜歡妳到現在已經四年了，這段時間裡，我努力的練球，努力的念書

，努力的用各種方式讓妳注意到我，努力的不想輸給阿睿學長，妳懂嗎？雖然我

不像阿睿這麼樣的有才華，有天份，可我一直以來都很努力，真的，我真的很努

力。」誌航說到最後幾字，便把我緊緊抱在懷裡。


我沒有任何抵抗，腦海裡一點思緒也沒有，雖然說有一點高興，但總覺得隱隱有

些不對，心情很亂。



『誌航，給我一點時間想想好嗎？』低聲說完，誌航放開了手。

「嗯，我會等妳。」點頭，誌航轉身拿出了仙女棒跟大伙放了起來。

大伙瘋狂的玩了起來，拼了命的喝著啤酒，說著生活上瑣碎的笑話，感覺很好很

好……


只是不知道為了什麼，在猶豫著誌航與阿睿的時候，突然間我想起了志明。

志明為什麼沒來，難道所有人都記得，他偏偏就忘記了嗎？

眼看著手錶的時針已經過了兩點半，大家都準備要走了，我跟若涵借了手機撥出

了電話。



『是我。』

「嗯，忘了跟妳說生日快樂。」感覺的出來，志明似乎在抽煙。

『想不到你還記得？哼，你現在在哪？』我沒好氣的問。

「如果沒記錯路的話，這裡應該是妳的宿舍房口，妳睡了嗎？能不能幫我開個門

，現在外面很冷。」志明笑著說。


志明一個人，站在我家門口？

難道沒有人跟他說，今天晚上大家聚在人言大樓嗎？


『冷死你算了，站在外面想作什麼壞事？你不會打電話給我。』哼！大白癡一個。

「問題是我怕妳睡著了啊，按了門鈴也都沒有人開門。」志明輕聲的說完，我發現

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輕輕的很溫柔。



『待在那裡不準走，我等一下就回來。』我說。

「什麼，這個時間妳還待在外面？良家婦女超過十二點是不會出門的耶。」

該死！這個時候志明還跟我耍寶，連忙說了幾句後我掛斷了電話。


由於時間也差不多了，跟大家道謝後，我、若涵、靜學姐一行人就先走了。

在回程的路上，我將機車的油門壓到了最緊，在今天徘徊在阿睿與誌航之間的我

隱約知道，還有一個人寂寞的在等我。



* 我知道，還有個人等著我 *

寂寞物語 31


聚散如同離合的謊言謬語
游移在繁華與落寞的城市之間
孤單而連續不斷地 擺渡寂絕


爬起床，牆上的日曆距離聖誕節還有十二天，期末考則還有一個半月左右。

也許是昨晚多喝了幾杯，回來後又上網打了篇連載小說，此刻我的腦筋混亂

的快要爆炸。


不過想想倒也還好，反正今天是難得的假日嘛。

回到房間的時候，我才發現誌航送的禮物是一隻超的趴趴熊布娃娃。

抱著睡真的很溫暖。


只是昨天，真的發生了好多事情。

該接受誌航？我不知道，在幾秒鐘之前，我明明不是已經確定心意要跟大家

說，其實我喜歡的人是阿睿了嗎？這令人措手不及的告白，著實讓我傷透了

腦筋。


如果我這麼輕易的就接受了誌航，那阿睿怎麼辦？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就

真的太可憐了，更何況，他是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又這麼有才華。

不過，我想我還是配不上阿睿的吧。



而誌航呢？說真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實在是不想傷害他。

一直以來都他是這麼的努力，努力的證明著自己。

他該是個老實的好人的，比較平凡，想法還有各方面感覺上也跟我比較接近。

而且這麼多年來也都一直待我的身邊，默默關心著我。

這些我都知道，全都知道，只是，感情真的是一件不能勉強的事。


有些事，似乎就是冥冥註定。

人來人往擦肩而過的，就只能擦肩而過……



唉，談個戀愛怎麼會這麼麻煩。

想著看著，我將目光轉移到桌上的一幅畫，然後……想起了志明。

昨天他一個人在單身宿舍樓下站了多久？我，我不知道，他沒有說話，只拿

給了我一幅肖像畫後，轉身就走了。



這幅圖畫的好傳神，畫像中的人眼神埵陬菑@種期待，一種說不出來的期待

，每個細膩的光影，都畫的好精緻。

上面還有一小段題字：


琇蓉

願妳在事後能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　　　　
願妳在事前能知道自己將要到什麼地方。
　　在路上，能知道自己是否已經走得太遠。

妳該去哪裡，未來又該怎麼走，這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替妳決定的。
也因此，我希望妳自己知道，也很清楚地活過。
而該提醒妳的一點是，別忘了！我們早已將祝福繫在妳所到之處。
生日快樂！
志明


勉強爬起身來，將畫相掛在牆上後，笑了。

第一次有人畫我的樣子送我耶，感覺上好不真實。

志明果然不是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啊，浪漫到亂七八遭。

還是打通電話問問他好了，相信他會給我一個比較好的答案才對。



『是我，你起床了嗎？』我問志明。

「嗯，整晚沒睡。」志明的語氣，似乎透露著一絲疲憊，隱約中我還聽到

敲打鍵盤的聲音。

『怎麼了，最近又開始忙著寫稿子嗎？』該死，我明明告訴他要好好照顧

自己的。

「是啊，最近可能需要常常熬夜了，所以可能比較忙。」這種事情能這樣

的輕描淡寫的帶過？聽著志明一付無所謂的口吻，我想哪天要是天榻下來

，他大概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關係吧。



『那你快點去睡好了，晚點有空的話，出來一起吃個晚餐好嗎？』說到這

裡，我還是希望他能好好照顧自己。

「感覺上妳好像有事？」志明理所當然的問道。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天？』疑？我怎麼又兇了起來。

「那好吧，難得妳要請客，晚上六點麥當勞見。」志明在電話的另一端笑

了，「就這麼說定了，掰。」



掛斷電話後，感覺上好像有點不對，我到底什麼時候說要請客了？

很好，竟然就這樣敲了我一頓。


沒辦法了，在這之前還是去找靜學姐聊聊好了。

打定主意後，我抱著娃娃往靜學姐的房門走去，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在

敲門的那一秒，聽見哭泣的聲音。



『靜學姐，妳怎麼了？』開了門，我緩緩的走近，坐在靜學姐的身邊。

她搖了搖頭，什麼話也不肯說，眼淚卻又掉了下來。

『是關於游子揚學長的事情？』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在一起嗎？該死，早就

知道他不是什麼好傢伙了，『他欺負妳？好，我找他算帳。』男人果然沒

一個是好東西。



靜學姐仍是搖頭，擦了擦眼淚，也許是不習慣向我們這些小鬼頭吐苦水吧

，雖然我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她想說話，卻怎麼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關係，想說的時候再說吧，我和若涵一直都在。』拍拍靜學姐的肩膀

，我抱著娃娃起身準備離開。


「若涵和子揚再過半年就要訂婚了。」緩緩的，靜學姐這麼說道。

天啊！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我怎麼好像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這件事是他們雙方父母決定的，因為考量到日後家族發展和子揚畢業後

就要出國深造的緣故，所以希望他們倆個能早一點定下來。」聽著靜學姐

說完，我心想，這會不會太突然了？感覺上結婚這件事，還離我們很遠很

遠啊，畢竟，我們都還年輕，還有太多的可能性……

而且若涵和子揚並不是真心相愛的啊。



『那他們怎麼說？不會就這樣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然後傻傻的答應吧。』

我一臉無法置信的說，如果這是真的話，為什麼若涵沒有跟我提過？

「我想他們應該還不知道。」靜學姐嘆了口氣。

『那靜學姐妳怎麼辦，妳怎麼想？』轉了個彎，我急忙的問道。

難道這樣子就要讓步？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能允許的啊。



「還能怎麼辦？想什麼大概都改變不了什麼吧。」靜學姐苦澀的笑了，笑的

無奈，笑的心酸，我從來都沒看過這樣的靜學姐。

『我覺得應該要問一下子揚學長吧，如果兩個人真心喜歡的話，事情就應該

還有轉圜的餘地吧，『又或者，妳們畢業以後就一起私奔啊，逃到沒有人認

識的地方？』就為了報達子揚父母的恩情而捨棄自己的感情嗎？完了，我怎

麼又想到偶像劇的劇情裡去，可以想像，如果現在收視率很好的話，觀眾大

概已經想砸電視或打電話大罵編劇了。



靜學姐仍是搖了搖頭，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後，起身朝樓下走去，一如往常地

準備起早餐。


而眼睜睜看著這即將發生的我，只能夠無能為力的想著，原來在我思索著一

些自以為嚴肅而神聖的大事，而也總是慚愧的發現，那和發呆並無差異。

我想，我或許永遠也無法想像，靜學姐的心底，是多麼徬徨的孤單。

突然間，我又想到志明寫的句子，「妳該去哪裡，未來又該怎麼走，這是沒

有任何人可以替妳決定的。」


真的能夠自己決定嗎？我懷疑了。



* 妳該去哪裡，未來怎麼走？有些事，似乎就是冥冥註定的 *



寂寞物語 32


在愛情裡分不清方向的我們，
總是逞強過了頭，不能退後也無法向前走。
於是……只能言不由衷的接受寂寞。



整個下午，一直徘徊在靜學姐的煩惱當中，感覺有點悲傷。

也許是直覺，我總覺得這樣的思緒似乎將持續影響著未來，關於我們的一切。

未來該何去何從，像這樣的循環，一而再再而三的事件何時才會停止？


帶著低落的心情，我在五點整獨自踏進逢甲的麥當勞。

臉臭臭的點了大杯可樂，心情不太好的咬著薯條。

我不知道在這歡聚歡笑每一刻的地點裡，還會有誰帶著煩腦走進來？

也許，這根本就不該是寂寞女孩來的地方。


一個人，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小時，也許真的就是習慣了等待吧，這麼多年來

似乎都變成我極為擅長的一件事了呢。

只是那時候的我還不懂，不懂……在很多等待的時間裡，便早已經不知不覺的

忽略或錯過許多事情了。


若涵和聖鈞的感情是如此，靜學姐和游子揚的掙扎是如此、甚至阿睿和子璇、

我、誌航之間的一再卻步仍是這樣。



『唉。』吸了口可樂，看著櫥窗外的逢甲夜景，我嘆了口氣。

「好好的幹麻嘆氣。」一隻手搭著我的肩膀，我轉身一看，來人竟是志明。

該死，為什麼每次看見志明，都總是一付輕鬆自在的表情。

似乎全世界的悲劇都偏偏遺忘掉了他。



「心情不好對嗎？」坐下，志明看著櫥窗外面。

這不是廢話，連白癡都看得出來吧，我無力的點了點頭。

「想說話的話，我在，如果想一個人的話，我走。」仍是沒有看我一眼，志明

簡潔有力的下了結論。


難得才說志明老是講廢話而已，怎麼才一個念頭閃過，他就變得這麼不拖泥帶

水，只是這個結論未免也太簡單了吧。



『不想說。』我倔強的搖了搖頭。

「那……意思是我該讓妳一個人靜一靜？」才剛說完，志明就急著起身。

我忍不住轉過頭看他，沒好氣的說：『難道你就不會安慰我一下嗎？』

「妳什麼也不肯說，我要從哪裡安慰起？嗯，我還是這麼說好了，如果遇到問

題就要去解決啊，比方說生病了就要看醫生，天氣冷了就要加件衣服。」

哼！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竟然還敢講得這麼理所當然。



「不想說的話，那我猜一下，是關於誌航和阿睿的事？」志明坐下大口咬著漢

堡，表情正常不過，似乎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不對。』我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課業上的問題、社團、人際關係、家庭因素？」志明霹靂啪拉的扯出一堆，

我只是不斷的搖頭，然後嘆氣。


志明眼神突然冒出異樣的眼光：「該不會是……生理來了吧，天啊，這個我可

幫不上忙。」他跟著訕笑，而且音量不小。

該死！怎麼會扯到這裡來，『你能不能小聲點啊，不想死的話你就繼續。』現

在的我實在是提不起精神開玩笑。



「既然都不是的話，那我還是走好了。」志明說。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很想說嗎？』完了，我已經徹底被打敗了。

「早點說不就好了，逞強什麼。」他小聲抱怨了一句。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次。』突然間，我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關鍵。

其實仔細想想，不過就只是一句話而已。

「啥，生理期嗎？」志明故意很吃驚的說，我很明顯的能感覺到他在裝傻。

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

『不是啦，再下一句，你剛剛說的那句。』我不禁插起腰來。

「早點說不就好了，逞強什麼，這句？」



不知道為什麼，再一次聽見這一句，我好像真的已經確定知道了什麼。

原來志明這不明白的人，才是真正的明白的。



『嗯，若涵和游子揚半年後就要訂婚了。』我簡單扼要的跟志明說了，關於靜學

姐、游子揚還有若涵之間的複雜關係……『所以囉，游子揚和若涵明明就不喜歡

彼此，卻要被強迫在一起，而真正彼此相愛的人，就這樣要被什麼可笑的家族因

素、收養恩情而被拆散，這樣不是很奇怪。』



沒完沒了的說完，我發現壓力好像小了不少，連可樂都喝的比較大口。

點頭，志明再度下了結論：「我覺得其實像這樣的問題很難去介入，這件事本身

也不是誰對誰錯，當然，在妳或一般人的考量下當然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但

是別忘了，很多事情還需要考量到現實層面，而且愛情也分為好幾種。」



『什麼現實層面啊。』我沒好氣的反駁道，彼此喜歡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比方說若涵到底怎麼想的，還有他們三方面各自的考量，背後的壓力、種種因

素，都遠遠不是我們能想像的啊，還有，游子揚的父母畢竟在若涵最需要幫助的

時候伸手，這種感情是很難可以不去思考的，妳懂嗎？再換句話說，如果今天若

涵和子揚真的不顧一切就逃走了，那剩下的部份誰負責？」說著說著，志明認真

了起來，不但立即就進入了狀況，而且還能有條理的分析出事情的重心。



『不懂，不懂啦，兩個人喜歡為什麼不能在一起？』我歇斯底里的叫著。

哼！誰都看得出來，我還活在童話故事裡吧，只要彼此是真心的話，應該什麼問

題都克服才對啊。

要不然為什麼東森幼幼的王子，能夠成功拯救公主長達一百多次？

衛視中文台的七龍珠，我可是從國小到現在，起碼看了悟空的成長史三遍以上。

為什麼奇蹟就不能發生在我們身上，誰說游子揚就不能變成英雄？



「妳是笨蛋嗎？以為自己活在小說裡面啊，感情從來就不會這麼完美，那子揚和

若涵的父母怎麼辦，若涵心裡又會怎麼想？還有，子揚到底能不能面對這一切都

還是個問題啊，真的不光只是光提到“愛”這個字就能解決一切的，愛情中除了

相愛以外，還有妒嫉、甜蜜、心酸、寂寞、遺憾、祝福、不捨、分離、吵架、重

逢……這許許多多，很多人都是直到後來的後來的後來的後來，才總算明白，愛

原來也有兩種，佔有不一定能長久，付出，也不一定能擁有。」志明轉身將垃圾

丟進櫃內，感覺好像感性了起來。



而我，我思考著志明說的話，關於愛情的這許多許多，我經歷了多少。

而志明又是經過了多少風浪，才有了這些深刻的體驗？

恍然大悟的發現原來，我始終還是寂寞的。





原來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其實真的並不一定能在一起的。

原來，小時候聽說的童話故事全都是失真的。

原來我對愛情的憧憬，竟然如此的可笑。






* 愛原來也有兩種，佔有不一定能長久。

付出，也不一定能夠擁有。 *

寂寞物語 33


請跟我保持距離。
這樣我才會覺得安全。
第一次，我聽見靜學姐心底的哭聲。



跟志明聊完天後，雖然感覺上更加疑惑，不過老實說心情倒是輕鬆不少。

消極一點，順其自然不就好了嗎？這件事本就不是我所能想像，或去解決

的事啊。


或者再退一步來說，身為配角及旁觀者的我，只需要靜靜的待在一旁，陪

伴著他們不就行了？更何況，我自己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呢！

只是真的真的，我多麼希望能夠為靜學姐作些什麼。



就這樣，日子彷彿像跑馬燈般的流轉而過。

無論是在學校或者是在家裡，我都能明顯的感覺到，似乎一切都變了。

好像是不得不要成長似的，變得沒有這麼純真。

彷彿只要想到結婚這個字眼，就會讓人不安，令人感覺到歲月在不知不

覺中，有很多事情，某些人、某些事便已經悄悄的離我好遠好遠。



再過兩天就是聖誕了，體重54公斤，我嘆了口氣。

真的已經到了走在街上，就能看到店家展出不同的裝潢擺設，大聲撥放

著時宜節令的音樂了。


在學校裡，也不用多說什麼就能明顯感覺到每個人準備迎接盛大舞會、

聚餐、聯誼的樣子。

彷彿人們都變得熱絡了起來，各種活動的舉辦也都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似乎有什麼正在醞釀發生，只是有默契的大家誰都沒有開口。



而從和若涵及游子揚的片段互動中發現，其實他們一點也不知情，想來

大概是靜學姐刻意的隱瞞吧。



漸漸的，靜學姐似乎在躲避著游子揚，電話不接，也完全不跟他出去，

只是每天都把自己埋在沉重的課業及工作壓力當中，看起來就像是完全

不在意一般，可其實沒有人知道就有這麼幾次，當我走過靜學姐房間時

，聽見她在夜晚的低聲哭泣，那種感覺真的相當心酸。



至於阿睿則還是老樣子，雖然仍是忙碌著工作，甚至在咖啡廳之餘還兼

了一份家教，但他和我之間的情感似乎依然保持著，彼此也比較不會鬥

嘴什麼的了，再怎麼忙他午餐的時間都空出來，陪我吃吃飯什麼的。



「琇蓉，妳最近怎麼好像怪怪的？」吃午餐的時候，阿睿咬著養樂多漫

不經心的說著。

『是嗎？』難不成連這樣都看的出來？

「嗯，感覺上好像是這樣，如果有什麼煩惱的話可以跟我說。」點頭，

阿睿不再多說，差點沒讓我感動到掉下眼淚。

原來阿睿是這麼細心的關心著我。

在我決定什麼都不說的同時，他就已經察覺到我的不安。



而誌航相較於阿睿就有比較積極樂觀一點。

不但每晚固定都會打電話陪我聊天，而且在我覺得煩悶或者想找個人陪

我逛街的時候，誌航都會隨時待在我的身邊。

他人真的很好，真的非常體貼，甚至連若涵都能感覺到他的認真。



於是，我迷惑了……一個是我長期愛慕的對象，一個則是默默付出陪伴

著我的人，不管選擇誰都一定會覺得很對不起另外一個吧。

但晚上一個人面對自己的時候，其實我心裡再清楚不過，因為我從沒有

活的這麼明白過。



也許，我就是這麼習慣寂寞的人吧。

我害怕就在一個決定的瞬間，另一個人就會永遠徹底的消失。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倒不如一直單身下去還比較好。



聖誕節倒數一天，今天晚上就是傳說中的聖誕夜。

照慣例，單身宿舍都會在學校活動告一段落後，舉辦續攤派對，許多意

猶未盡的朋友都會到家裡來。



當然，游子揚自然也不例外。

在結束學校活動後，我打了通電話找游子揚到家裡吃消夜。

心裡想著總是該面對的吧，至於靜學姐願不願意說，他們的決定又將會

是如何？我不知道。


踩著腳步回家，才發現原來關心彼此的人，其實並不止是我而已。

細心的若涵早已找來了誌航，想來早已經察覺我的困擾了吧，即使我什

麼都沒說過。

但可能連親如若涵都不知道，其實我真正想見的人是……



晚上十點，燈光很暗，令人翩翩起舞的音樂，正繯繞在我們的四週。

受歡迎的游子揚和若涵理所當然就成為眾人邀請、注目的對象。

跳快歌的時候，看著他們兩個人飆舞，真的是會讓人為之一炫。

不得不讓人覺得他們倆真是天生的一對。


漸漸隨著時間渡過，已經快要十二點了，場內開始播放著柔和的音樂。

情人們也都緊緊靠在一起，在耳邊呢儂著甜言蜜語。

由於場合的關係，我讓誌航抱著跳慢舞，心情卻非常的混亂。

靜學姐到底會不會說呢？也許會，更或許不會。


最後十秒，每個人都圍起一圈開始倒數。

直到最後一秒鐘的時候，場內的大燈突然啪達一聲亮起……



只看見游子揚一人在站場中央，手裡拿著麥克風，眼裡看著靜學姐，道

：「子靜，我……」他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跟他比較熟的朋友，則開始起哄，叫子揚勇敢說出來。


「還記得我國一那年，子璇發病的那年，妳第一次來我家工作，整間工

廠裡就只有我們兩個年紀相近，有妳陪我聊天，那時我就對妳很有好感

了，只是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一天因為子璇的關係，我躲在角落

哭，妳拿了一條乾淨的手帕給我，跟著我說：「男孩子哭什麼啊，這樣

子怎麼保護女孩子。」的時候……我就不曾在哭過了，即使是後來為了

妳跟工廠的人打架也是一樣，只是後來直到子璇和妳奶奶過世以後，妳

離開我家以後，漸漸的就變的比較少聯絡了。


「可是妳知道嗎？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強烈的喜歡一個人，這麼

多年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對妳的感情還是一直都沒有變過，我總

是想要保護妳，總是希望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能待在妳的身邊……終於

，最近我們之間的誤會終於化解，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始終還是不能沒

有妳的，所以現在……」游子揚從口袋掏出了一條手帕，慢慢走向靜學

姐：「這條手帕我一直都戴在身邊，妳能跟我交往嗎？」

睜大眼睛看著游子揚說完，大家都靜了，好靜好靜的看向靜學姐。


靜學姐退後兩步，搖頭哭了，「不，你應該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才對，

所以請跟我保持距離好嗎？這樣我才會覺得比較好。」說完，靜學姐獨

自一人跑了上樓，留下除了我之外，每個人一臉驚訝的表情，節目也沒

有再進行下去便漸漸散去。

游子揚則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緊緊抓緊那條保存長達近十年的手帕。



聖誕節終於來臨，夜是無止盡的黑。

在每個情人正纏綿相擁的此刻，單身寂寞看起來是如此的孤單。

有一種喧鬧後特別寂靜的感受。




* 不知不覺中，歲月早已模糊了我們
那麼剩下的感動，還能記得多久 *


寂寞物語 34


我能這漾任性看著妳嗎？
要不，為了妳，
　我將會等待一輩子的孤單，
塑成銅像，讓它，化成寂寞……



聖誕節那天到底是怎麼過去的，也許根本沒有人記得。

總覺得在那之後，每個人彷彿都變了，變得好像都在刻意躲避些什麼，或

者是儘量不去談論某些話題。


靜學姐越來越孤單了，在那之後她似乎將自己給完全封閉起來。

不但話漸漸少了，而且除了吃飯時間以外，我們也不輕易能見得上她。

感覺上她更獨立成熟的同時，也變的更加寂寞了。

而不忍心的看著這一切的我，便更努力地在故事連線版上寫下，關於我

們的故事。



於是哪天，在大家正埋頭於準備期末考的那一段時間裡……我下定決心

要在誌航與阿睿之間作出抉擇。



藉由討論功課的緣故，我們三人經常聚在逢甲的麥當勞，圖書館……偶

爾也會一起逛街，看看電影什麼的。

只是一直越到了後來，才發現自己原來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改變些什麼。

而他們倆個人似乎也懂得我的心意，只是彼此都不願意道破而已。



「琇蓉，我有一件事要告訴妳。」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阿睿突然要我陪

他一會。

『嗯？什麼事。』喝著飲料，咬著吸管，我有點莫名其妙。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誌航也喜歡妳的事情了，說出來或許妳不會相信

，那大概已經是國中時代的事了吧，我和誌航兩個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有一天誌航跑來告訴我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很會打籃球的女孩子，一

問之下才知道那個人是妳……」說到這裡，阿睿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訝異嗎？老實說還是會有一點，愣了一下後，我很快記起志明跟我說過

的話……



「那個時候我們交情真的很好，甚至還同時喜歡上同一個女孩呢，也許
是一句玩笑，為了爭老大？還是什麼原因我忘了，那個女孩也許長得不
怎麼樣，可能不漂亮、大概身材也不好、搞不好還有點粗魯，但不管怎
麼樣，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她是一個很喜歡籃球的人，也是我第一個喜
歡的女孩。」



這麼說的話，那麼志明喜歡的人竟然也是我？

天啊，不會吧，那為什麼志明從來都不曾表現出來？搖搖頭，不會的，

那傢伙甚至從頭到尾對我的態度都是這麼的機車。

，拼命安慰著自己，我的腦海卻開始陷入混亂……




阿睿似乎並沒有第一時間察覺我的異樣，續道：「於是兩個好朋友，喜

歡上同一個女孩，我們都不想為了妳而破壞了這麼多年的感覺，便約定

好誰都不可以說。本來我以為這只是小時候一個說過就忘的約定而已，

只是一直到了最近，我才發現原來大家都沒有忘記……



「妳可能不知道，私底下的我和誌航都很矛盾，有時候想祝福對方，可

更多時候卻又不希望輕易放手，所以談起妳的時候，氣氛都總是怪怪的

，甚至還曾經為了妳的事情狠狠幹了一架。」阿睿點起了根煙抽著。



『為我打了一架？感覺好誇張。』我笑了，甜蜜中帶了些苦澀。

從小我就不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既不起眼，而且成績也不是特別的好。

有點粗心，脾氣也有點糟糕，而且除了籃球之外，似乎也真的找不到任

何可以提得上的專長了。

這樣的女孩子也有人喜歡？直到現在我才敢漸漸的相信。




阿睿吐了口長煙：「最近，誌航跑來找我，希望我將妳讓給他，他說他

保證會讓妳幸福，我答應他了。」說到這，阿睿將頭別了開去，認真的

說，「我想比起我的話，誌航的確是更有條件讓妳開心，妳知道，我是

一個孤兒，連照顧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了，所以應該是沒有資格去爭取妳

的，之所以現在告訴妳，只是要妳明白，曾經，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喜歡

過妳。」說完，阿睿轉身便要離開。



『笨蛋！大笨蛋。』不知道從哪生來的勇氣，第一次，我主動緊緊的抱

住了阿睿，『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我一直喜

歡著你啊，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終於，我終於說出口了。


多少次，彷彿只有在夢中或是童話中才會出現的場面，終於在現實溫柔

地重現，我忍不住哭了。

這一段等待，真的太長太苦了，這些年來我們渡過了這麼多的波折，甚

至還曾經冷戰了長達一年的時間……現在的我真的只想一直抱住阿睿。



就這樣，我們抱了不知道該有多久，阿睿才點點頭，搭著我的肩膀說，

「如果我們就這樣交往的話，誌航那邊該怎麼去說？」

『那……』我突然想起了靜學姐和游子揚的遺憾，慌張的失去了主意，

真的，直到現在才發覺，我真的不能再失去阿睿了，愛情本來就沒有完

美的不是嗎？


阿睿拍了拍我的頭，「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勇敢去面對的，

為了妳我也會好好的努力。」說完又是一個甜蜜的擁抱，這也是第一次

阿睿主動抱我，我興奮的差點沒有暈倒。


這是真的嗎？我不斷的問著自己，如果是夢的話，此刻的我只希望永遠

不要醒來。


回家後，在面臨期末考的前幾天，沒有念書。

我努力的在連線版上，回想著一切寫下故事。




* 如果這是夢的話，此刻的我只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



寂寞物語 35


撕去了一頁，回憶模糊的觸感，很快的把我徹底淹沒……
只是隱約記得中間的歲月發生了許多事，
但儘管是這樣，故事似乎還缺少了點什麼。
我冷冷的待在電腦桌前啜著，那杯已經失溫很久的咖啡。



"新信件抵達"，在泡了杯咖啡的夜裡。

上線，我一口氣發表了一切，然後發呆似的掛在留言版、逢甲BBS ，還有一

些經常能看見我的站上。

出乎意料的……在幾個小時後，幾十封剛抵達的信件，正鬧哄哄地擠在各站

的視窗上，那紅色的警訊閃亮，似乎表示那已經許久乏人問津的信箱裡，正

堆著許多未閱覽的信件。



其中不是鼓勵，就是申請轉載的信，在那之外還有著更多更多的疑問。

一封封閱讀起來，雖然有些高興，也有小小的虛榮心作祟，心情卻不知道為

什麼跟著低落了起來，或許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因為沒有我認識的人發現。

真的結束了嗎？總覺得還是少了些什麼，不懂。



選擇性的回了幾位讀著的來信後，我訝異的發現，其實大部份的讀者對邱比

特的神秘存在，普遍都覺得應該有個交待的，這個故事應該還是未完待續啊

，靜學姐和游子揚的結局、若涵該何去何從、誌航對琇蓉真摯的愛又該怎麼

辦？還有，志明呢？感覺上有太多太多的後續沒有交待，彷彿硬生生將故事

撕去最重要的一頁似的。



一開始，我總是笑著認為他們不懂，根本就不明白，其實這個故事就是發生

在我身上啊，結局至目前為止就是如此，還能怎麼辦？

至於文字上掌控的真實性與否，就覺得沒什麼必要去談論。

而某些還來不及發生的交待，我想讓它留在故事裡就可以了。



但越到了後來，我才越發覺得，這個關於我們之間其實才剛要開始。

彷彿就只差了這麼幾步，就能完全看清。

陸續的那幾天，在接到讀者來信的同時，我迷惑了。

也許我真的應該去找出一個完整的答案，更或許這一切都該在謎團解開後結束。



只是隨著期末考的來臨，已經沒時間思考這麼許多。

落後進度許多的我，只能每天熬夜打報告、念書，偶爾跟阿睿討論什麼的。

感覺甜蜜極了。



「期末考完就是放假了，妳打算回家嗎？」在課本上畫下最後一個重點，阿

睿轉頭問我。

『一定會回家的吧。』我嘆了口氣，一個月很長耶。

這絕對是我生平頭一遭，這麼討厭寒假的來臨。


阿睿笑著說：「其實這樣也好，寒假我還要打工，可能沒有時間陪妳吧。回

去也好，盡可能的話，我想在寒假找個時間跟誌航好好聊一下。」



『那你要好好的跟他說喔。』噘起嘴，我裝起可愛。

阿睿搓搓我的頭髮，「嗯，我知道妳不想傷害他，而且我也覺得自己很對不

起他，不過妳放心，誌航會明白的。」

『對了，我有一件事問你，不久前我們常說的邱比特，你知道是誰嗎？』我

直接的問，實在是懶的猜了。



「是指寫信追若涵的那個人？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就對了。」阿睿聳了聳

肩膀，「問這個作什麼？」



這個時候，我的心好像被什麼給重擊了一下，或許真的有些失望吧，同時也

讓我們之間埋下了一個無法預知的定數。

不是阿睿的話？那麼會是誌航或志明嗎？還是……這從頭到尾都只是我自己

的猜想，那只是一個追求若涵的普通人罷了。

我搖了搖頭，不，不會的，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巧合。



「傻瓜，搖什麼頭啊。」阿睿開心的笑了，倒也沒有接著問下去，「對了，

前陣子總看妳上課漫不經心的，到底是什麼事啊，該不會是在想我吧。」


『呃……』我頓了一下，該說出靜學姐和游子揚的事嗎？在理性與好奇及愛

情之間的掙扎下，千叮萬囑吩咐他不可以說出去，才終於跟阿睿說了出來。


「什麼？經理她……」聽完後，阿睿一臉無法置信的吃驚著，「這樣子會不

會太痛苦了，她跟游子揚的感情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也許是因為我們倆個人

都是孤兒吧，所以在I'S 工作的這幾年感情一直都很好，雖然並不常聊到彼

此感情的事，但多少還是知道的，更尤其是我和子璇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裡，

也經常聽她說經理和游子揚的故事。」


『我也覺得靜學姐很可憐，但即使是這樣，我們還是什麼事都沒有辦法改變

啊，既然她不想說，想必就有一定的考量……』似乎，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

說會比較好。


「想這麼多幹麻，既然經理無法開口的話，那我們就更應該幫她一把啊，怎

麼能讓她一個人這麼孤單？為什麼倆個彼此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阿睿

說，看得出來他是打從心底尊敬靜學姐的，別說是這種情形，就是她受到任

何一點點的委屈，阿睿都絕對不會允許。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完了，志明那天到底跟我講了些什麼？

「還可是什麼啊，要是期末考考完的話，接下來就放假了，靜學姐也要留下

來打工，那麼開學以後，他們就真的只剩下一學期了不是？難道真的要等到

子揚或者是若涵的父母說出口，我相信那時候造成的傷害將會更大。再說了

，即使說我們無論作了任何努力都無法改變的話，不是更應該讓經理和游子

揚更珍惜剩下的日子嗎？」阿睿說著說著便激動了起來。


『或許你說的都對，可問題是，如果他們倆個只能在一起半年的話，那麼到

最後靜學姐不是會更加難過，沒有辦法抽離出來？』我反駁道，或許我沒有

辦法像志明講得那麼頭頭是道，但總而言之，他的那套理論已經根深柢固的

放進我的腦海。


「那又怎麼樣，我問妳如果我只能愛妳一秒鐘的話，妳會不會珍惜？」阿睿

認真的看著我，「不用想了，我現在就告訴妳，如果說我只能夠跟妳在一起

一天、一小時，甚至是只有一秒，我都依然不會放棄。」


聽到這一段話的時候，我的心徹底的被打動了，是啊，就是這樣。

然而就在我還來不及思考的這一瞬間，阿睿的嘴唇貼緊了我。



雖然說已經不能稱得上是初吻了，但我能肯定的是，這一次的吻，我將會永

遠記得心裡，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