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我很愛很愛它
可是當我發現自己愛上的
竟然只是一框冰冷的玻璃銀幕時
那麼──
這樣的愛真實過嗎？

【2】介於現實之間


我幾乎已經忘了昨晚是什麼時候闔上眼的。
張開眼睛後，桌上除了一大灘口水外，就只剩下閃著網頁廣告的畫面。
想不到一年又這樣莫名奇妙過去了啊？
一想到這裡，我馬上抬起被壓到麻痺的手肘，又擦了擦桌上的口水。
然後依照往年的慣例，馬上開窗對著台中這座水泥森林大喊：「雖然我沒有女朋友，但是我依然活到了二十歲，所以我很驕傲。』
或許有人會認為我這樣做很無聊。
可這對心靈受到重創的我來說，卻是非常有必要的。

回到書桌前，我想把自己的心情做一個調整。
去年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過去的事就不要再留戀了，一切從零開始吧。
再度看向電腦，我一口氣把在Msn上的所有好友全部刪除掉。
雖然名單裡的女孩子刪掉很可惜，可畢竟我跟她們連面都沒見過了。
更何況她們認識的，也只是網路上偽裝的我而已，所以想想還是算了。

刪完了Msn換刪即時通，打開躲在角落裡的即時通。
我接著又將名單上的女孩一個個刪去，直到我看到【被遺忘的天使】，
這個網路上唯一我用真實面去認識的人時，我著實猶豫了很久。
到底要不要刪掉她的哩……

叮咚！
『新年快樂啊。』果然，上線之後的她，馬上就傳來了一個訊息。
「妳也新年快樂！」面對像這樣的巧合，一時之間的我也只能作不出任何反應的呆著。
『昨晚有沒有去跨年，好不好玩啊？』天使接著打出笑臉。

跨年？
我這才想起，自己昨晚似乎連倒數都還沒有數完，就一個人回家了。
實在是想不出哪裡好玩了啊。
然而，當我看著天使打出興奮好奇的字句時……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我的腦袋像是被人打了一記悶棍似的想著，也許她也跟我一樣吧。

「沒有，妳一樣嗎？」唉！我實在是很想高聲疾呼，心事誰人知。
「嗯。」極其難得，一向多話的天使只是簡單的回了我一句。
後來我們像是各自想什麼的，彼此沉默了一會，天使才又問了一句：『那你新年都在作什麼啊？』
「想妳啊！」這句是實話，所以我也就回答的理所當然。
想來很多男孩子的心態大概也跟我一樣吧。
由於想不出怎麼回應，所以也就只好用噁心一點的言語去討好對方。
但儘管是很噁心啦，不過再怎麼樣也總比告訴天使，我整個跨年都在悲傷中渡過要好多了吧。

『謝謝你啊，難怪我耳朵癢癢的。』天使再度打出笑臉。
我突然發現她真的蠻喜歡微笑的，只是我似乎怎麼也不知道，在生活中的她是否也依然微笑著呢？
又或者，她也只是跟我有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強顏歡笑？
「那妳現在還會乾乾癢癢的嗎？」
這句話是從電視上的藥膏廣告原版抄襲來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啥會這樣回她。
不過反正廣告的效力已經深植人心了，就像感冒一定要用斯斯一樣。

「我好了……謝謝你的關心。」
緊接著我和天使之間的對話又停了好一陣子。
可當我一再看著她的名字時……我想起了跨年的前一天晚上，我告訴過我自己。
如果我到了二十歲卻還是沒有女朋友的話，就一定要追她，而且還是用最真實的那一面去對待。
呃，這也就是我說的蟑螂的那一面啦。
不過儘管蟑螂韌性很強，我想還是需要想一下才能開始與她對話。

「呃……妳想了幾天！答案哩？」我不要臉似的，顫抖打出字句。
『想什麼，什麼答案？』
哇勒！又在裝可愛了，通常女孩子在迴避問題時，往往就會把這一套搬出來。
不過這對於經驗豐富的我來說，要破解這招似乎也並不困難。

「就是問妳要不要當我女朋友那件事啊？」我單刀直入的提醒。
『那我可不可以先問你幾個問題溜？』天使俐落的打出字句，看來已經完全準備好，要跟我狠狠打一場文字攻防戰了。

「可以。」我毫不猶豫的回答，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嘛。
『我可不可以問為什麼溜？更何況你對我又不熟，而且你應該也有很多不錯的網友吧。』
我眼睜睜看著天使所提出一連串的問題。
心裡則是想著，是啊，我身邊的網友是都很不錯，只是我很糟糕而已啊。
當然，這句話絕不可能讓天使看到就是了。

不過……基於不想欺騙她的心理，我想還是讓她慢慢的了解蟑螂好了。
因為我總不能一開始就告訴天使我長得很醜啊，否則震撼力太大她肯定會跑掉的，所以今天還是先露出一點蟑螂的腿毛好了。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可說真的誰又知道愛情的感覺啥時會來對不對？」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感覺？』天使打出一個吃驚的符號。
感覺？唉！蟑螂是不能太有感覺的。
或許條件好的男生可以憑感覺去跟女孩子交往。
可身為蟑螂的我，卻只能期待對方不怕蟑螂而已啊。
唉！好端端的去提啥感覺？簡直就是自曝其短，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我還是得自圓其說不是嗎？

「我不相信感覺！但我相信緣分。」講到這，我實在不禁真的要為自己起立鼓掌了，看我回的多好啊。
不相信感覺就表示我對愛情是很實際，也是很用心的。
而相信緣分，更是充份表達了自己對浪漫的看法。

『可是，你這樣講我又更不懂了溜？』天使打出困惑的符號。
唉！這個答案同時告訴了我，其實剛剛的頓悟真的只是想太多了。
連徐志摩都倡導白話文了，我吃飽撐著沒事去引經據典幹麻？
想了一下後，我想還是必須提出一個能夠說服對方的理由。

「因為我說要重新認識現在的妳啊！面對一無所知的妳，對我來說就是我活了二十年以後，第一個想認識的女孩子。」
倒抽了一口涼氣，我這才又想起，原來今天真的是我生日？
唉，竟然連自己都忘了。

『所以你覺得這是個緣分？』
「嗯！值得珍惜的緣分。」我想應該，大概吧。
『因為緣份，所以我們一定要是男女朋友嗎？』天使不以為然的反問。

看來這裡，我實在不禁又要稱讚天使是網路中的箇中好手了！
因為這個問題，簡直就像是這是個戀愛的分水嶺一樣。
如果回答好的話，那我就有可能跟她有下一步的發展，反之，那我可能就必須準備今天抱著棉被哭了。
當然，面對這個嚴肅的問題，我也需要花一點時間想了一下。

「其實也沒有所謂的好不好啦，可是我會爭取啊！妳不接受的話，我當然也沒意見。」打出笑臉後的我想著，這個回答頂多只能拿五十分。
因為對方還有選擇的空間，而且也還有眛著自己良心說話的嫌疑。
難道她不接受我，我也真的沒意見嗎？
如果真的沒意見的話，那我幹嘛追她啊。
『哦！我了解了。』天使再度打出笑臉。
她了解了？她到底了解什麼東西啊！連我都不了解我在想啥了。
她居然還會了解？
我想她要不是冰雪聰明，就是在打混，不過……我是不會就這麼輕易罷手的。

「了解歸了解，可是妳還是要給我答案啊。」
『嗯……我想不要好了。』天使簡單的回答。
這個回答告訴我，原來我真的是不及格的。
然而看到這樣的答案的我，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但是我的難過她會知道嗎？
想了一下後，我還是決定把我的感覺數位化。

「呃……啊……呃……啊……好痛苦！」
『你別這樣啦，其實……我是認為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天使想了一會，緩緩打出字句。
想不到天使竟然認為我有女朋友了？我想她還沒有搞清楚的一點就是，如果我真的有女朋友的話，那現在的我應該是跟女朋友出去玩，而不是待在這裡說服她吧。
「女朋友？如果我有了還追妳幹嘛。」我沒好氣的回答。
『不知道溜，這是我的直覺……因為你講話很幽默啊，應該有很多網友喜歡你才對吧，你為什麼不追她們？』

果然是個高手！想不到我才一個晃神，天使就馬上給了我兩記猛拳。
這第一記叫做女人的直覺，因為她只要用一句直覺，就能瞬間化解掉我所有的攻勢。
而第二記猛拳就是，我為何不追其他網友？
此刻的我，內心裡其實充滿了掙扎，難不成我要坦白告訴天使……
其實我真的有追過啊，只是對方連理都不理我而已。

「因為大家都認識很久了啊，早就變成朋友了。」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答案，甚至還覺得很爛。
可是你能期望暈頭轉向的我，還能有啥驚人的表現哩？
難不成各位讀者大人，會以為天使會就這麼輕易的饒恕我嗎？

『哦！那在現實生活中，難道都沒有讓你想追的女生嗎？』天使再度丟出難題。

靠！她果然連我現實生活都不放過了，這簡直就像是一記徹底打暈我的重拳嘛。
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掩飾，其實現實生活中的我根本得不到別人的青睞嗎？
又或者，難道我現在就要承認自己是一隻蟑螂了嗎？
簡直光用想像，我就能直接聽到她知道真相後的尖叫聲了……


to be continued ……
「小姐妳會不會管太多了一點啊？」面對天使的一大堆問題，我承認是真的有點煩了啦，所以文字上當然也會反映出許多情緒成份。
『哦，好嘛，我承認我的問題是多了點，不問了溜。』天使吐了吐舌頭。
呃……可是這樣好像也不太妙。
會不會我的情緒也影響到她了呢？

「其實也不用這樣啦，妳是有權利懷疑我的。」這一句話是適用於圓場用的，不過一個弄不好的話，搞不好還會自廢武功哩。
因為如果天使只聽信了這句，而認真的去懷疑過去我說的每一句話，這豈不是自找麻煩？

『我不是在懷疑你啦，我只是覺得有點難以相信。』天使打出字句。
「在網路上本來就很難讓人相信。」我這是怎麼了我？她提出了負面說辭，照理說我應該是極力反對才是。
可是我現在居然順應她的說法？
天啊！我今天是吃錯了啥藥，幹麻一再跟自己過不去啊？

『對啊，我就是這樣想囉。』天使點頭。
唉！看來這次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突然間……我覺得棉被離我越來越近了，不過古人說得好，不到黃河不死心！所以我始終還是必須挽回這個頹勢。
「不過我這個人倒是網路跟現實差不多就是了！」這句也是實話啊，反正我就是隻蟑螂，不管在哪裡想來都不會有什麼改變吧。
更何況……起碼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有沒對天使說出，自己比金城武還帥這類的蠢話吧。

『可是我連你在網路上是怎樣都搞不太清楚了溜？』天使再一次丟出問題，彷彿沒有止盡似的。
難道我應該怪自己，大年初一沒有老實的去廟裡燒香拜拜嗎？
聊到這裡，我已經看到棉被再次向我招手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乾脆就一次清楚的徹底點好了。
「問題是，我跟妳講了這麼久！妳還是沒有跟我說，到底要不要當我女朋友啊？另外，如果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的話，那妳了解我幹麻？」
我簡直就要大聲疾呼了真是。

可是天使沒有反應，大概足足有一分鐘之久……
她才緩緩打出字句：『難道你真的會對一個沒有見過面的人動心嗎？』
這句話倒是很熟，好像在哪見過的樣子。
不過儘管想不起來，總之在我的記憶裡，男主角的答案也應該是肯定的吧，反正跟著小說走就不會錯了。

「會！」我肯定的回答。
『那……你第一次的網戀是什麼時候？』正當我準備偷偷翻書的時候，天使卻已經再一次脫序演出了。
然而經她這麼一問，卻又硬生生把我的回憶，拉到了第一次見網友時的慘痛經驗。
唉！回憶果然是上帝給人最甜美，也最殘酷的禮物。

「去年吧。」我老實的承認，畢竟昨天已經跨年了是吧。
『然後呢，你們交往很久嗎？』天使像是終於抓到了什麼重點似的，拼命模糊焦點。
「然後，沒有然後，渺無音訊了吧！」當我回答天使的時候，腦海還不斷的浮現出那個拿玫瑰的女孩子。
而記憶裡播放的，正是她把玫瑰狠狠丟掉的那一段。
『嗯，我想你一定忘不掉她吧。』天使接著打出字句，「感覺你就是一個很念舊的人。」
「是啊，忘不掉……」豈止是忘不掉，簡直就是刻骨銘心了啊！但未免天使誤會而導致我喪失機會，所以我連忙補上一句，「不過，都過去了。」

接著我們沉默了好一會。
天使可能有事在忙什麼的，可是我的腦海卻一直不斷的回想起，過去那兩個不愉快的網戀記憶，而越想，心情也就跟著越糟。
我看著天使在即時通上的名字，雖然我們因為網路而拉近距離。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總感覺到我們好像很遙遠似的，更尤其是她那句念舊，更讓我聯想到彷彿……總有一天連她也會離我而去。

『第二次的網戀呢?』回過神來，天使已經再一次打出字句。
唉！看來天使不只問題多，而且每一個問題都深深的切中我的要害啊。
幾經想了又想，最後我還是決定把被恐龍甩掉我的那一段給省了。
「現在正在洽談中！不過很不樂觀。」我打出傻笑的符號時，突然覺得跟自己臉上的表情很像。
『可是你不會覺得我很煩嗎……問你那麼多問題？』
「不會啊！我說過，妳有權了解我的。」是啊，在我的女朋友的前提下可以，不然天使以為我是聊心酸的嗎？

於是我又不厭其煩的再問了她一次：「妳到底要不要當我的女朋友啦？」
『不覺得太快了一點嗎？你甚至還沒問我做什麼的溜？』天使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
不過也對，因為我好像都一直忙著回答她的問題，而根本就忘了去問天使到底是圓的是扁的。
這可能是因為聊到現在為止，我心裡其實始終不抱任何希望吧。
所以算了！不問也好，這樣就算沒結果，我也能很快的忘記她是誰。

「其實我根本就不想去問妳是做啥的，或者是住在哪裡？我想知道的就只有妳要不要當我女朋友而已！」說出了心聲，我踏實多了。
『你不覺得這樣很冒險嗎？說不定我長的很醜溜。』
「愛情本身就是一場冒險！而且坦白說，我壓根就沒想過妳會是個美女。
只是覺得緣分難得！妳願意接受這樣說法的話！那就答應我吧，但如果妳想了覺得不妥，那就算了。」
唉！實在又該為自己的回答起立鼓掌了，因為這極可能是我這輩子講過最有哲理的一段話啊。

『嗯……再讓我想一分鐘吧。』天使打出字句，接著沉默。
而她發出訊息的那一秒後，我就開始盯著我手錶上的分針與秒針。
等到時間到時，我一秒都不多給的發訊息給她。
「時間到，再想扣分。」記得考試的時候，老師總是這麼說的吧。
『你過關了！』天使打出笑臉，『我答應你，但是沒有保證噢……』
什麼！看到這句話時，我好像被什麼電到了一樣。
而等我反應過來時，內心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我竟然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讓天使答應我了？只是我還是有點好奇，她所說的附帶條件到底是什麼。

「沒有保證？哪有這樣的！妳不怕我到消基會告妳嗎？」
『我們又不是在做買賣……難道你就能給我保證嗎？』天使不甘示弱的打出字句。
「可以啊！」說到這，我不自覺的挺起胸膛。
『你能給我什麼保證……』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緩緩打出：「保證書一張！」
『哼……這樣一點都不可靠……』天使接著說：「我答應了不好嗎？你不要我收回哦。』
唉，想不到問了半天，還是問不出個什麼勁。
這附帶條件簡直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嘛！

「好啦好啦！現在妳最大！」我的臉上泛著笑意。
『別這樣說嘛……反正誰都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溜，以後的事就再說吧。』天使。
以後再說，這是不是代表我跟她真的有以後？
這麼說來她答應我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經過這馬拉松式的長談，我也真的覺得眼皮有點累了。

「親愛的！我想休息了妳會不會反對？」我嘗試性的問。
因為總不能告訴她，我想休息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臘筆小新快播了吧。
『不反對，因為我也要睡了，byebye。』天使打出微笑的符號。
「晚安！我有預感今天會有個好夢，希望妳也是。」打出字句後，我下線了。
只是，看著卡通的我卻怎麼也不能專心。

我心裡只是不斷想著，今天真的會有個好夢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因為的我現在可是有女朋友階級的哩。
雖然連面都沒見過，不過只要一想到今天不用麻煩棉被安慰我了。
光憑這一點，我就不禁驕傲了起來。

to be continued ……

第二天醒來。
當小倉優子美妙的叫床聲再度響起時，我還是很難相信自己已經是有女朋友階級的人了。
那種心情的微妙變化，是非常難以說明的。

感覺上就像是原本看起來灰色的都市，此刻都變得異常的親切。
而來往的車子都好像在為我爭相走告好消息似的，甚至連今天飛來飛去的麻雀好像都帶著微笑呢。
雖然我沒有見過天使，但是腦子堳o會不斷的浮出帶著女朋友去逛公園，去麥當勞約會的影像，只不過那個女孩子的臉，我始終看不清楚罷了。

有人問我會不會在腦海裡架構天使的樣子？
當然會啊，這不就是網路吸引人的地方嗎？想來大家也一定會好奇，天使在我的想像中到底是什麼樣子囉？
說真的，在我的想像中她絕對不是什麼大美女。
我腦子裡浮現的頂多就差不多就像是卡通櫻桃小丸子裡，小丸子或小玉的模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像是自由的，難道我就不能把對方想像成大美女嗎？其實不是這樣，既然身為蟑螂，本來就要認知自己的本位不是？
畢竟我絕對不能跟大美女牽扯上任何關係啊。
不然以後見面的話該怎麼辦……

另外，如果有人硬要拗說，難道醜男就不能配美女這類的話時。
我也只能回答當然可以，只是我真的不敢想像罷了。
在我的腦子裡有份公式，姑且就叫它蟑螂定理好了。

假設天使不但美麗而且有氣質，再加上才氣的話，那麼我肯定被甩。
假使天使不漂亮，但是有氣質，可是沒有才氣的話，那麼我應該會晚一點被甩。
但如果天使不美麗，沒氣質，但是有才氣的話，那麼就表示我會被技術性的甩。

唉，總之在女孩子美麗、氣質、才氣的三大定律下。
不管怎麼排列組合，我應該都會像是沒有人要的炸彈超人鑰匙圈般，被天使甩來甩去才對。

那如果天使說既不漂亮，也沒氣質，又或者根本沒有半點才氣的話呢？那我也只能認命的以為，應該是有未來的可能性的，至於會不會被甩就要看天了。
因此，由以上這個公式就可以證明，蟑螂是活在多嚴苛的環境下了吧。


不過話雖如此，為了慶祝昨天得到天使的認可，我特地應了阿強的邀約，去吃了一碗貴的要死的拉麵。
唉！其實對我這種窮的要死的SOHO族來說，能夠上館子的機會並不多。
這就好比古早時候要等到過年過節，才能到吃魚吃肉的意思是一樣的。
然而一邊吃著料好味美的拉麵時……我卻不專心的邊吃邊想，難道我跟天使真的就只能在網路上談戀愛嗎？
如果她也能陪著我一起吃拉麵的話，倒不知道該有多好。
唉！說起來，蟑螂也真的是太容易滿足了。

「小張，你在那邊又傻笑，又嘆氣個什麼勁啊？這麵都跟著變得難吃了啦。」抬頭，阿強露出一付嫌惡的表情。
於是我接著天花亂墜的告訴阿強，關於我在網路上遇見天使，並花了一個晚上追到她的事。
「這位施主，你不是這麼想不開吧？」皺眉，阿強回了一句。
「怎麼說？」我連忙問。
「經過前面幾次的教訓，難道你還學不乖嗎？」阿強喝了紅茶，接著說，「再說了，其實網路上也沒有幾個美女啊，像她這麼好把的女孩子，想來也應該不是什麼好貨色吧。」
　　
「你這麼說好像也對啦。」突然間，我倒是驚覺的想起什麼似的。
為什麼天使偏偏會挑上我哩：「不過……只要天使不嫌棄我就好了啊，其實她長得怎樣，我不怎麼在意就是了。」我坦白的說。
「小張，其實我真的覺得你要是稍微改變造型的話，也不致於像現在這麼糟糕啊。」阿強又認真的看了我一眼，接著道：「難道你就沒考慮，再考一次大學嗎？」

「阿強，拜託你就別再跟我洗腦了好不好，每次聽你的話，就從來沒有好事。」
我埋怨的說，至於再考一次大學這件事？想想還是不了吧。
「話也不是這樣說啊，遠的不提，就說大雄吧，咱們高中時他不也是一付台客的蠢樣，可任誰也想不到，他現在不但在學校裡吃香喝辣，還左擁右抱的哩。」
阿強一臉憤慨，倒像跟大雄真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怎麼說？」我幾乎不能想像。
坦白說，大雄的樣子在高中時代，也實在不比我好到哪去啊。
難道大學女孩都是瞎子，可以任他這樣為所欲為？
「就說上次跟大雄去一中街吧，他還真是它媽的帶種，不但一口氣連續搭訕了五個辣妹，而且還全都成功要到電話溜。」阿強一臉不甘心的說。
「不會吧！」我張大了嘴巴，簡直難以置信。
　雖然大雄就很囂張我是知道啦，可印象中他面對女孩子的那付無能模樣……無論如何，我都實在無法跟阿強口中的那位，超級把妹高手做任何聯想。

「你也不敢相信對吧？」阿強見我動心，緊接著道：「所以我說，你是不是也應該把時間花在讀書上面，然後再考進我們學校哩？」
「考慮看看……」我笑著敷衍。
「還考慮什麼啊？難道你真的要為了一顆連芽都還沒長出來的小草，就輕易放棄整座森林麼？」阿強一臉激動，倒像我的終生大事跟他有莫大關係似的。

就這樣，我們聊著聊著，拉麵也跟著見底。
然而就在我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阿強從背包拿出了一張白紙，並說了這麼一句：「小張！今天是你的生日沒錯吧，我也沒有什麼送你的。」將白紙遞給我以後他就轉身走了。
簡直不知道搞什麼玩意兒嘛！
正當我氣憤的準備撕掉手上那張白紙的時候，卻不經意的瞥見……其實那是一張大學學測的報名表。
然而走在回家路上的我，只是不斷的想著……
考大學嗎？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開始泛出像這樣的聲音。

to be continued ……

也許是精神狀態不能集中吧。
當我經過台中圖書館，正在考慮要不要進去借幾本書惡補的時候……
我突然被一個迎面而來的女孩撞個正著。
本來在這種情況下，我會給她幾個優美的詞句，甚至強詞奪理的說她幾句。

例如：「靠！馬的！妳是沒帶眼睛出門喔！」或是「機掰哩！走路不看路喔！」
這叫做先聲奪人，是從某部知名漫畫學來的。
意思是說，如果先罵人的話，那麼道歉的人就不會是你了。
這就像是如果你打錯電話時，你則可以說：「X！打錯電話你還接！」然後不客氣的把電話掛上，意思是一樣的。

不過，基於今天心情很好的緣故，我是不會隨便亂罵髒話的。
我趕忙起身將女孩扶起，正期待聽到一句道謝的話時，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會聽到這種話：『你是不是沒長眼睛啊，看到老娘在這裡居然還敢撞上來。』
抬頭！我無法置信的看著女孩，她也以同樣的目光注視著我。
激烈的火花彷彿一觸即發……

「小張？怎麼會是你……」女孩瞬間睜大了眼睛，僵住似的看著我。
是的！眼前的女孩，正是兩年不見的高中同學，筱慧。
想不到這麼久不見，她火爆的脾氣還是絲毫沒有改變啊。
「嗯，就是我啊。」點頭，勉強給筱慧一個微笑後，我蹲下幫她撿書。
「你怎麼會變得這麼落魄？」筱慧簡直無法置信，眼前的我，跟高中時代竟是同一個人。
「怎麼了？」我不以為然的反問。
「因為你不但鬍渣都沒有刮，而且衣服和頭髮都很像，好幾天都沒洗的樣子啊？」筱慧毫不留情的指證歷歷，直到我把書遞給她時，仍是無法將視線移去。
「一個人住是這樣的啊，最近流行頹廢風嘛。」藝術家就是要這樣啊！關於這點我倒是相當堅持。
「你不說，我還真以為你剛剛被搶了哩。」筱慧稍稍回神，接著說：「對了，這麼久沒見，你到底是跑哪去了啊？搞失蹤噢！全班找你找得都快瘋了。」
「找我幹麻？」我隨口回了一句，「而且我也沒去哪裡，就整天待在家裡畫畫圖而已啊。」
說到這，筱慧像是思考著什麼似的歪著頭，然後看向我手上的白紙：「這是什麼……」沒等我同意，她卻已經逕自搶了過去。

「阿強剛剛拿給我的啊！」我勉強擠出微笑。
「什麼，原來你有跟阿強聯絡啊？」突然間，我彷彿從筱慧的眼裡，預見了阿強準備橫死街頭的下場。
「偶爾啦，這個是今天跟阿強吃飯，他順便拿給我的，不過我沒打算去報考啦。」我說。
「原來你打算報考我們學校啊？不錯嘛你。」筱慧槌了我胸口一拳，似乎完全沒有把我的重點給聽進去。
「沒有啦，其實我……」豈料，我的話還沒說完，筱慧卻已經進一步搶白，「放心，我一定會幫忙你的。」
「可是……」
「你不用太感謝我啦，畢竟我們都同學這麼久了，不是嗎？」筱慧露出詭異的笑容，看來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唉！」除了嘆氣，我還能做什麼呢？
正當我準備偷偷溜走的時候，身後的筱慧卻又不死心的追上來，遞給我一張紙條，「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有空聯絡我好嗎？」
看過紙條，我又看了筱慧一眼：「好吧。」點頭，算是勉強收下。
「另外，很開心在你生日這天可以遇到你。」筱慧說完，沒來得及等我跟她說聲再見，就已經緩步轉身離去。

然而看著她漸漸消失在人海的背影。
握緊紙條的我，心裡其實是有這麼一點感動的。
想不到筱慧還記得啊……高中三年被她使來喚去的日子，果然不是白混的。
就這樣拿著報名表回家後，我隨手丟在一旁。
然後依然聽著周杰倫的歌，看著九把刀的小說，再度過著簡單而些許俗套的美好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自那天以後，我跟天使幾乎每天都在網路上相見。
雖然我是不太清楚，一般男孩在戀愛的時候都怎麼跟女朋友相處的啦。
可是我覺得跟天使能在網路上聊一些阿理不達的事情，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雖然……像這樣安穩的日子並沒有多長。
因為一旦時間久了，當我正知足的享受著黑暗帶給我的安全感時，卻始終還是逃不過必須見面的命運。

不過跟前面幾次不一樣的是，這次卻是女主角主動約我見面。
但天使可能不知道，見面對蟑螂來說是多恐怖的事情。
我看著電腦螢幕上的一排字，心卻已經涼了半截。

『見面吧，親愛的花花大帥哥……』天使輸入文字後，我看著電腦的提示符號每隔一秒的閃爍著，像是計時器一樣。
這才想到之前要她當我女朋友時，我也是像這樣等著她的答案。
然而就在我還不知道怎麼回答時……
天使已經打出了一排熟悉的文字：『時間到再想扣分……』
是誰說沒有因果循環這件事來著？
當我看到這排文字時，這才明白天理昭昭，報應絲毫不爽的這回事。
只是當我一再想起見面這檔事時，腦子裡卻會不斷浮現之前不愉快的經驗。

我很想答應天使，可是又害怕這些日子以來所感覺到的幸福，會因為見面之後又變成另一個不愉快的回憶。
「我們不要見面好不好？」打出這排字以後，我才發現我的雙手顫抖著。
因為如果天使因為這樣而生氣，我想我跟她的緣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為啥不要見面？你認為只在網路上我們能維持多久溜？』天使不以為然的回答。
能維持多久？說真的我也很想知道。
會不會這次見了面，一切就完了呢？

此時我的內心有著許多混亂的想法，不斷想著見面之後的可能性。
可天使倒是不給我時間，很快她又打出了一排字：
『見面吧花花……不管怎樣見過面後，我們才能有進展不是嗎？因為我真的不想只跟空氣談戀愛。』
看著這句話，我不禁嘆了口氣。
網路啥都好，只是一旦要把虛擬轉變成現實時，我想中間多少會都有點冒險的落差吧。
算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見面可以，可是我有個要求。」既然天使可以有附帶條件，我有個要求，應該也不算過份吧。
『什麼要求？』天使飛快的打出字句。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想，應該是吧。
　　『你就說溜。』
「不管妳見到我是怎樣的反應，我都希望妳都能跟我吃完一餐飯，或是喝完一杯飲料再走好嗎？」
『我答應你……』天使再度給了我一個笑臉。

我和天使留下了相約的地點跟時間後，就各自下線了。
不過奇怪的是，以前別人答應跟我見面，我都可以興奮一整晚睡不著，像是小時候要去遠足一樣……可獨獨這次天使約我，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我在害怕嗎？我當然害怕，害怕陽光底下的我會從王子從此變回蟑螂。

to be continued ……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
當然我害怕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沒有梳金城木村孫興頭，更不是因為我沒有穿全身Han ten的名牌。
而是我這第三次跟女網友見面，竟然還是號稱我女朋友的天使。

提前抵達目的地之後，我看了一下我們相約的紅茶店……莫名的恐懼更是讓我透不過氣來，為啥會有莫名的恐懼？
第一點：在路的盡頭轉角處剛好有垃圾桶。
第二點：這邊是開放式的空間也就是說這裡不像上次的老鼠籠，喔不！是咖啡廳才對。
所以說不管是要丟玫瑰還是逃離現場，對天使來說都是很有利的。
想到這，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也來觀察過地形？

就在我喝了半杯的半糖綠茶後，我的右邊突然感到一股殺氣。
喔不！應該說是人類的體溫。
但我不敢抬頭，因為我怕抬頭會聽到一陣慘叫聲之後，連天使的臉都還沒看到，對方嚇得逃跑了。
豈料，我才剛想到這裡，對方卻已按耐不住的先開了口：『你就是花花嗎？』

這女孩子的聲音有點雄厚，為何用雄厚來形容？因為這聲音的力道會讓我身上的贅肉產生共震效果。
而根據我的經驗來判斷這聲音，應該是暴龍發出來的。
唉！暴龍，老天你為何對我這麼嚴苛？過了跨年後竟然還要我跟這種兇殘的動物在一起。

說實話在我抬頭的那一剎那，其實內心裡還不斷的希望，對方只是聲音雄厚，本人卻是可以媲美林志玲的美女出現在我眼前。
不過跟她四目相接時，我才發現上帝真的是不會對蟑螂太好的……
沒錯！在我眼前的就是一隻暴龍，而且比上次在咖啡廳遇到的那隻還大隻。

她有著一頭卷髮，豐厚的臉頰還不時顫動著，身高大概一七四，體重則可能破百。
你也知道身材破百的人是沒有啥衣服好穿，就是簡單的 T恤加上超大的短裙而已。
只見那隻暴龍，用肥肉擠壓成一條線的眼睛看著我，然後又問了一次：『你就是花花嗎？』
唉！不管我內心有多少的無奈，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因為我從沒想過天使會是這個樣子，更何況當初還是我主動追她的。
所以不點頭也不行了。
看到我點頭後她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不知道是她太胖還是椅子太小，在她的大屁股坐在椅子上時，我似乎聽到了椅子發出伊伊歪歪的求救聲。
我禮貌性的問她要喝什麼，她拿起桌上的目錄後開始端詳著，而我則低著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因為很有可能我的下半生就要必須跟她一起渡過了……可儘管如此，我還是沒有任何一絲反感。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反感的權利，因為我它媽的祇是一隻蟑螂。

調整好心情後，我帶著微笑慢慢的抬起頭來。
而她正將身體後仰告訴服務生她要的飲料，然後我聽到了椅子拼了命的求救訊號……
突然碰的一聲，她不見了！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兩條粗壯的腿，她摔倒了，而且是整個後翻的摔倒了。
不行！我不能在這時候笑出來。
我拼命的壓抑著快噴發的笑聲，趕緊過去扶她。
跟服務生很努力的將她拉起後，疼痛的感覺似乎讓她的眼睛更深遂了。
甚至深的連眼珠都看不見了。
但我還是很體貼的要求服務生給我一張更堅固的椅子，足以承受大象在上面表演的椅子。

兩人再次坐定後我問她要不要緊，她搖了搖頭，我也點頭回應她。
也許是見面的生澀吧，彼此沉默了下來。
我才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跟天使在網路上一起渡過的點點滴滴……直到服務生將飲料拿來。

我喝了一口茶潤潤喉嚨，打開了話匣子：「怎樣？第一次見到我有沒有覺得很驚訝。」
對方搖了搖頭：『還好囉，不就是那個樣子』
我很難從她的臉上，看到她是高興還是不屑的表情。
因為不管怎樣，我都只看到她眼睛瞇成一直線的表情。
然而在不能讓話題打斷的前提之下，我只好反問她：「那妳想不想知道我看到妳第一眼的感覺？』
她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啥感覺？』
我硬著頭皮帶著微笑的對她說：「其實我認為妳很不錯耶。」
希望這個答案不會讓她扣分才好。
她笑了出來：『真的嗎？』
雖然我的良心告訴我我在說謊，但是我想自己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只要對方不嫌我就好了。
「嗯！我說的是真的。」
她接著拿起面紙，不斷擦著額頭跟脖子間的汗：『謝謝你囉，今天真熱』
看她熱成這樣，我只好再度拿出我唯一優點溫柔跟體貼問她：『那妳要不要換個地方坐？』

她瞪了我一眼，表情驚訝：『換地方坐？那等一下天使來了怎麼辦？』
「啊？」聽到她的答案，我張開了大口，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什麼是天使來了怎麼辦？」
她點了點頭：『對啊！你今天不是來見天使的嗎？』
我當然是來見天使的啊，聊到這我開始糊塗了：「妳不就是天使了嗎？」
她呵呵的笑著：『不是啦，我不是天使喔，天使去7-11買東西叫我先過來。』
哇勒！原來她不是天使，那我剛剛所做的心理調適不就都是多餘的？
「原來是我認錯人了。」我表面上尷尬的笑著，可是心裡卻不斷詛咒著眼前的這隻大恐龍，再翻個大筋斗。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