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仲穆 文學部落

白饅頭

人的一輩子裡註定要相遇一個特別的女孩。

那麼我確定百分之百是她。

如果不追，那麼我的大學生涯就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追求她，我賭上了這輩子僅存的全部青春！

    那是左邊側臉，乾淨溫潤的臉頰45度。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注意起她坐在那裡，印象中……她應該是學校便利商店的

工讀生，年紀毫無疑問比我少上幾歲。

    她一個人，身上穿著純白T恤搭配黑色短夾。

    只是……她的總是臉上寫滿了倦怠，我說得倦怠不是憔悴，憔悴是讓生活壓

垮的，生活的勞累讓她疲倦和絕望，但倦怠不一樣，那彷彿是一種凡事毫無所求

的困惑而對全世界失去興趣的表情。

    「喂喂喂……有美女耶……」我和阿火坐在學校餐廳裡，他一如往常的狼嚎

叫囂著。

    『嗯？』我有點恍神。

    「幹什麼失魂落魄，睡了一整節課還沒睡飽喔？」

    『阿火，你覺得她怎麼樣？』隔了兩桌的距離，我仔細觀察著那個女孩。

    她的鼻子小而尖挺，嘴唇薄薄的，留著一頭俐落的短髮。

    長度大約是剛剛好在肩膀上再上去一點的位置，而在髮尾的末梢交叉著有點

白白的，是她側臉的皮膚。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整個就像是在樹林裡抬頭看

著陽光，卻因為樹木的葉子而遮掩了大部分，只有少許的陽光從縫隙穿透出來的

清新氣質。

    「什麼？」阿火眼睛瞪得比我還大：「她不是你的菜吧？沒胸部又沒身材，

長得也很普通，你千挑萬選最後就看上她？如果不是在學校，我會懷疑她到底是

不是國中生，而且她那件短夾很有我國中外套的感覺？」

    『你有意見？』我苦笑，女孩身上的確散發著一股稚氣未脫的氣質。

    「不是我有意見啊，是你的意見會不會太多？」阿火又仔細確認了一眼：「系

裡這麼多正妹你不要，把妹把到別系的新生去，你……瞎了嗎？」他的眼神帶著

質疑：「你有戀童僻啊老大！你已經是大四的老人了耶。」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有點無奈。

    「那……然後呢？」

    『什麼然後？』

    「既然喜歡就去追啊，別忘了你媽說要在畢業之前找到女朋友，不然……」

    阿火後面幾字我根本就聽不清楚，那瞬間，我耳朵裡只聽見雨滴的聲音。

她在掉淚……

    剛失戀還是心情不好？這年紀的女孩雖然有很多煩腦，原則上卻不會有太多

問題。

    『給妳。 』遞過衛生紙，我轉身。

    女孩在背後鼻音沙啞的輕聲回答：「謝謝。」

    她為什麼哭？這是腦海躍入得第一個問題。

    「老大，你玩真的？」阿火完全無法置信地張大嘴巴。

    『誰跟你開玩笑。』距離畢業還有三個月……誰都知道不能在大學生涯裡讓

感情留下一片空白。

    「那我幫你查一下她的資料。」

    ※

    女孩叫做小饅，身高155、體重44，12月出生的標準射手座。

企管系一年級新生。

    成績普通，人緣還好，追求者兩個，目前沒有男朋友。

    興趣是聽音樂、看電影，打籃球……

    「身材是標準的32B，腰細腿長，臉有點圓潤，頂多不就是可愛？」阿火看

著資料上的照片忍不住強調：「你確定你要追她？」

    『囉嗦。』闔上書頁，花了兩天的時間把女孩個性喜好摸了個透，事實上我

也不禁懷疑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個女孩？她簡直平凡的從頭到尾沒有一項符合

美女的要件，我卻莫名其妙喜歡的連理由都完全找不到，怪了……

    雖然我書也念的很普通、長得也不帥，身邊倒是真的從來不缺女人。

    女人這回事一旦多了，標準也就嚴格了起來。

完美的高挑身材、白晢皮膚、鵝蛋下尖的臉蛋……實際上我認識蠻多美女。

頭腦聰明，有共通興趣、個性很好的也有不少，為什麼偏偏會喜歡她？重點是，

仔細一想我才發現好像從來不曾喜歡過其他女孩。

所以我猜……大概不是喜歡，在意她眼淚的成份或許多了一點。

    儘管小饅有著一張平凡樸實無華的臉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照我有

限習得中文詞彙的說法，那就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毫無一絲出眾的地方，

如果說走在大街上肯定絕對不會有人再多看一眼，只會完全讓她淹沒在人群之中

。但，她掉淚模樣很深刻……那讓人心疼的模樣，甚至在幾天以後的現在我仍然

沒法忘記。

    「接著打算怎麼做……」阿火有些無奈。

    『追她啊。』

    「這麼爽快？」挑眉，阿火一付看不出來的表情：「可是她不太好追喔。」

    沒有回答，我笑：『不至於吧？』

    也許是幸運，從小到大想做的事情，只要盡力去做通常就會有不錯的結果，

至於感情……為什麼這麼有自信？我很有必要稍微介紹一下自己，事實上我好像

真的自信過頭了。

    我，黃聖鈞！中文系四年級學生。

    身高175、體重65，興趣是繪畫、寫作。

    交往紀錄零。

    這紀錄不是難看，是非常糟糕的誇張沒錯。

    追女孩子？抱歉，沒有經驗。

    接吻？抱歉，還是沒有經驗，如果父母親吻不算……那我應該還保有所謂的

初吻。

    儘管聯誼次數超過20次，也曾被五個女孩子告白。經常參與同學、朋友聚

餐、通霄唱歌之類的活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曾對任何一個女孩動心。

喜歡？或許有而且次數不少，只不過我天生不太懂得跟女孩相處，根本就不知道

怎麼表達心意，大學四年搞到最後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那她呢？不管如何善意去看，小饅都不是一個亮麗或容易讓人一見鐘情的女

孩。如果這世界上每件事都有所謂的原因或藉口，那麼我的理由很正當。

因為我媽說……

    「對了，還有一件事告訴你。」阿火補充：「聽了以後不要太驚訝。」

    『幹麻這麼認真？』看著阿火誇張的表情，我有點不以為然。

    「她上次掉眼淚，大概是家裡的事……」

    『嗯？』

    「聽學妹說，前幾天她母親走了。」

    走了？

    下意識抬頭看向窗外，天空積塵了灰矇矇的冷度，感覺起來有點滄桑。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