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我知道蕾蕾腦袋在想些什麼。
    不過這種事情要是真說出來,不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嗎?


    「你確定要帶我進去這裡?」蕾蕾張大嘴巴,語氣裡卻沒有一絲生氣的感覺。
    『是啊。』我點頭,接著補充:『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確定你知道?」
    『是啊!我一直很想這麼做。』稍微握緊她的手心,我帶著蕾蕾大步往飯店的大
    廳走去。
    很早以前我這麼想了,如果哪天遇到喜歡的女孩,一定要帶她來看看這裡。


    那是一家極為高檔的飯店,音樂、裝潢全都是無可挑惕的高級。   
    除了提供必要的餐點、住宿服務之外,也是客人們休閒、談論公事、飲酒小憩的
    地方。
  
 
    走進以後,映入眼簾的除了穿著高檔的西裝人士好整以暇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之外
    ,就只有坐在櫃台裡的氣質漂亮小姐了。
    那個小姐我剛好認識,年紀比我大上兩歲左右,身高165體重始終維持在44,罩
    杯大概是C ,目前沒有男朋友……她的聲音很清新。
  

    『輕姐,我又來了。』走到櫃台小姐面前,我熟稔的打了聲招呼。
    為什麼跟她熟甚至連罩杯都瞭如指掌?原因不是別的,因為她的老弟正是我的死黨。
    他們姐弟倆都是同一家公司出品的,男的帥、女的正,再加上家裡有錢,身上擁
    有無可取代的才能,完全就是人生勝利組那一掛的怪物。


    「來幹麻?」聽到聲音放下小說的恆輕,好不容易挑眉看我:「恆光不在啊。」
    是的!她的態度還是一樣很囂張,我想找遍全台灣的飯店都找不到像她態度這麼
    傲慢的櫃台小姐。
    儘管她只對我這樣,儘管她兇起來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這麼好聽。


    『我來玩啊!今天還帶女孩子來。』
    「玩?還來啊。」恆輕擺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接著認真看向蕾蕾:「不錯,氣質
    很棒。」
    『拜託!只要十分鐘就好,拜託拜託。』雙手合十,我在恆光大姐面前永遠卑微
    的微不足道。


    「十分鐘這麼快?」皺眉,恆輕接著打趣似的說著:「難得來這麼一趟,至少也
    要半個小時吧,拜託不要停下來,OK?」
    『好!』點過頭,勉強自己不去理會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蕾蕾。
    我牽著她的手緩步走向一旁沉默發出光芒的高級三葉鋼琴,心裡只浮現了巨大的
    兩個字:『show time!』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張開嘴巴。
    牽著蕾蕾的手坐下一旁以後,將手放開給她一抹會心的微笑後,我跟著坐下接著
    開啟琴蓋!


    那是一首孤單的寂寞的歌曲。
   

    指尖就這麼行雲流水的在黑白按鍵間,反復跳躍地輕飄按下。
    我知道自己很厲害,也察覺到了蕾蕾完全驚訝而又佩服的表情。
    這才只是開始而已,隨著音符的急速地跳動,那是一段強烈衝擊心靈的音樂,儘
    管沒人知道懂這是什麼節奏,抑或是什麼曲調,不是任何表演的場合,不會有任
    何掌聲,我卻依然深深的陶醉其中。

   
    儘管我知道恆輕她已經按下了櫃台逃生用的廣播鍵,使得整棟大樓每一處角落都
    環繞著琴聲,但我想,如果這算表演的話,那麼我只想表演給她一個人聽……


    指尖再度躍起,落下。
    只見手指弧度在空間裡譜出完美銜接的律動,韻律中帶著滑音且毫不猶豫的快速
    勁挺力道,複雜且糾纏的連續流動的動作壓下,激烈、沉重、喘息,彷彿有什麼
    透不過氣。


    並不停頓!激烈後接著柔嫩細膩,忘卻一切節拍律動及指法後,最後我瀕臨瘋狂
    似的於單音與合弦互相押韻著呼吸,偶爾在思考間接停頓中困惑,在移調的高低
    音域間釋放,接著玩弄幾個重節拍的低音隱藏,復出琴鍵拉至高音,好輕好輕…
    …才藉由最後一句綿長的休止符,各自紋上相同的指痕讓指尖轉而分向離開。


    完美的表演。
    我展開微笑,心裡想著一切就是這樣了,就算全都結束也好。
    已經毫無遺憾,也完全沒有後悔了。
    一首終了之際,那種心裡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自信與滿足不能以筆墨形容。
    哪怕沒有人聽懂也好,哪怕沒有人欣賞也好,夠了!我只是想這麼做而已。
    只是想在喜歡的人面,彈首歌而已。
   

    「好棒!」蕾蕾再度張大嘴巴,眼裡泛著淚意,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
    『很棒吧!』儘管內心仍止不住激動,但我仍逞強著輕描淡寫的微笑。
    「真的很厲害。」深深吸了口氣,蕾蕾扎了扎眼睛像是確認著什麼:「剛剛那是
    什麼曲目?」
    『曲目?』老實說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過:『我不知道,沒有想過耶。』
    「是你自己寫的?」               
    『是啊!這樣妳有更佩服我的感覺嗎?』我笑,打從心底為能給她帶來微笑而感
    到驕傲。       

  
    「拜託,已經厲害到不行了好不好,佩服得不能再佩服了,再佩服下去就會死掉
    了。」張大眼睛逞強微笑,蕾蕾拼命點頭就像要我相信什麼一樣的表情。
    『是嗎?』
    「可是剛剛那首歌,聽起來很讓人難過。」
    直到蕾蕾突然笑著哭起來的時候,我才聽到背後響起無數的掌聲……

 

           - 聽說,那首歌只有寂寞的人才懂
                         多年以後,我仍然一個人彈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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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仲穆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